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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的故事(七)

看了这间陋室之後,O如实地向勒内描述了它,勒内为此提出一个建议,这个
建议将极大地改变她们俩的生活,勒内的建议是让杰克琳搬去与O同住。令杰克琳
最终接受了这个建议的原因不是别的,仅仅是因为她的家庭。

其实,在这里使用“家庭”一词是一个严重的错误:它是一个家族、或者不如
说是一个部落。祖母,母亲,姨娘,还有一个女仆°°一共是四个岁数在五十到七
十之间的女人,成天吵吵闹闹,浓妆艳抹,裹在玛瑙饰物和黑色丝衣里面,早晨四
点钟就爬起来在圣像昏暗的红光下哭泣和哀诉,整天陷在纸烟的烟雾之中。

这四个女人淹没在茶杯的叮当乱响和刺耳的叫骂声中,而她们所使用的语言,
正是杰克琳恨不得拿出半条命去忘掉它的语言°°她竟然会听凭她们的指使,仅仅
听她们说话,甚至仅仅来看看她们都像是在发疯。每当杰克琳看到她母亲在喝茶之
前把一块糖抓起来扔进嘴里,就会放下她自己的杯子,回到她那间落满灰尘的房间
去,把她们三个撇下不管,撇开她祖母、母亲和她母亲的妹妹,和她们那泄黑的头
发,皱在一起的眉毛,她们那睁得很大大的像雌兽一样失神的眼睛°°而在那间既
作她母亲的卧室又充当客厅的房间里,还有第四个女人,那个女仆,跟她们三个是
一样的货色。

她逃跑似的在背後砰地一声摔上门,而她们还在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“舒拉,
舒拉,小鸽子”,这一切,简直和托尔斯泰小说中描写的情形一模一样。她的真名
并不叫杰克琳,杰克琳是她的职业用名,是为忘记她的真名而起的名字。就用这个
名字,这个阴郁而温柔的小女人站立在法兰西的阳光之下,站立在一个实在的世界
中,在这里,男人与你结婚之後不会从此消声匿迹,就像她从未谋面的父亲那样,
他消失在北极广阔的荒野之中,至死没有回来。

她的相貌和他十分相像,她对此怀有一种既生气又满意的复杂心情。她有着他
的头发和高颧骨,他的肤色和他微微斜视的眼睛。她唯一感激她母亲的一件事是,
她给了她这麽一个金发魔鬼作父亲,这个用冰雪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用粘土造出来
的魔鬼。

令她愤愤不平的是,她母亲那麽快就忘记了父亲,跟别人私通,并且在一个晴
朗的日子里,同那个她们不认识的男人生下了一个深色皮肤的小姑娘,她同母异父
的妹妹,名字叫作娜塔丽。现在她已经十五岁了,只在假期才来探望她们。

她的父亲从没来过,但是他为娜塔丽提供了在离巴黎不远的一所大学预科学校
求学所需的食宿费用,并按月给她母亲寄来一点钱。靠着这点钱,那三个女人外加
女仆°°甚至包括杰克琳°°维持着生活,日子过得穷归穷,但闲散和像在天堂里
一样。

杰克琳做模特儿挣的钱,除了买她自己的服装和内衣、鞋子、长裙°°这些全
是从最新潮的商店买来的,尽管因为她是模特儿可以打些折扣,仍昂贵得惊人°°
全都被这个家庭血盆大口似的钱袋吞噬了,只有上帝才会知道,究竟那些钱到哪里
去了。

当然,杰克琳可以找到一个能供养她的情人,她并不缺少这种机会,事实上她
也确有过一两个情人。至于说到她找情人的原因,比较次要的一个是她真的喜欢他
们,而不是完全不喜欢他们;比较重要的原因是她要向自己证明,她有唤起一个男
人对她的欲望并使他爱上她的能力。

她的第二个情人是个有钱人,他曾送给她一枚非常可爱的浅粉色的珍珠戒指,
她把它戴在左手上。她拒绝和他同居,因为他不原同她结婚。她最终离开了他,并
不太後悔,只是庆幸自己没有怀孕(她曾以为自己情孕了,那几天真是担惊受怕,
度日如年)。不行,和情人同居是丢脸的,而且会影响未来的机会,那样做岂不是
去重蹈母亲和娜塔丽父亲的覆辙,这是绝不能考虑的。

然而和O同居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。杰克琳有一个冠冕堂皇的藉口,那就是谎
称搬去和一位女友同住,以便和她分摊住房费用。O的作用是双重的,一重是扮演
供养或帮助勒内所爱的姑娘的角色;另一重是扮演为杰克琳提供道义上的保护的角
色。这第二重角色同第一重角色在理论上是对立的。

勒内的存在并未成为这一安排的正式组成部分,但有谁知道在杰克琳的决定背
後有没有勒内的影子呢?也许勒内的存在才是她接受这一建议的真正动机。事情最
後竟闹到了这种程度,要由O本人,而且还是由她一个人向杰克琳的母亲讲出这件
事。

当她站在那个女人面前讲出这些话而她一再感谢O对她女儿的情义时,O产生
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,她极其敏锐地意识到,自己是在扮演叛徒和间谍的角色,
她感到自己就像是某个犯罪集团派来这里的使者。

与此同时,在内心深处,O不断地否定着她的任务,否定着把杰克琳带到自己
家里去的真正原因。是的,杰克琳要搬到她那里去,但是自己绝不能,绝不能全部
接受斯蒂芬先生的计划,把她交到他的手中。

然而,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。按照勒内的要求,杰克琳住进了
那间他谎称是他的卧室的房间(这里说“谎称”是因为他从来都是在O的大床上睡
觉的)。

在她搬进O的住宅後不久,O惊奇地发现,自己完全被不计一切代价占有杰克
琳这一燃烧般的欲望缠住了,即使为达目的的不得不把她交给斯蒂芬先生也在所不
惜。

她自我解嘲地想,不管怎麽说,杰克琳的美丽是足以保护她自己了,再说,我
为甚麽要管这麽多呢?如果她不得不经历我所经历过的一切,那又怎麽样呢,真有
那麽可怕吗?她虽然不愿承认,但仍然不由自主地想象着,要是能够看到杰克琳在
自己身旁,像自己一样的浑身赤裸,楚楚可怜,那该是多麽甜蜜呵。

杰克琳已经完全徵得了她母亲的同意。她搬进来的那个星期,勒内显得格外热
情,每隔一天就请她们去吃晚餐,带她们去看电影。奇怪的是,他选的片子都是侦
探故事片、贩毒故事片和有关白奴(白种女人沦为娼妓)的故事片。

他总是坐在她俩中间,温柔地握着她们俩的手,一言不发。但是,每当银幕上
出现暴力镜头时,O就会看到他在观察杰克琳表情的细微变化,他看到的只有一种
表情,就是嘴角微微向下撇的厌恶表情。

电影散场以後,他用那辆帆布顶的汽车送她们回家,他们把篷顶摇下来,把汽
车车窗也摇下来。车速和夜晚的风把杰克琳浓密的金发吹到她的脸颊上,吹到她窄
窄的前额上,甚至吹到她的眼睛里。她甩甩头,使头发恢复原样,像男孩子那样用
手梳拢头发。

一旦她与O同住,又接受了O是勒内的情人这个事实,勒内的放肆言行在她眼
里似乎就是十分自然的了。当勒内假装进她房间去找他放在那里的东西时,她一点
也没有受到惊吓。然而O知道他是假装的,因为是她亲自倒完了那个荷兰式大写字
台的每个抽屉,那张写字台设计精美,隔层上镶着皮边,平常总是敞开的,完全不
像勒内的为人。

他为甚麽会有这样一张写字台?他从哪儿弄来的?它那极为雅致的外形和浅色
的木质,在那间略显阴暗的房间里,造成了一种豪华的格调。那房间向北俯视着後
院,有着钢灰色的墙壁和冰冷的打着厚厚的蜡的地板。

这一切同那间向着塞纳河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那间房子令人感到赏心悦
目。这种对比可以造成一种效果:杰克琳在那里住久了一定会感到不快活,于是会
愿意和O共同分享那间向阳的房间,愿意和O同床共枕,就像头天她已经同意跟她
共用洗漱室、厨房、化妆品、香水并且共同进餐那样。

在这一点上,O想错了。杰克琳对于一切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情有独钟°°例如
那枚粉红色的珍珠戒指°°而对一切不属于她的东西完全没有兴趣。即使她住进一
座宫殿,也一定要等到有人告诉她这个宫殿是她的,并出示公证的契约证明了这一
点之後,她才会对这宫殿产生兴趣。

她根本就没注意到那个灰色的房间是不是令人愉快,她最後上了O的床也不是
为了躲开那个房间。她同意这样做也不是为了对O表示感谢,因为她没觉得应为此
感谢O。

可是O却一直以为她这样做是对她为她提供了住房心怀感激之情,并且陶醉在
这种想法之中,也许她只是以为自己陶醉于其中。其实杰克琳只是喜欢快乐的感觉
而已,她还认为,从女人身上得到这种快乐是既有益又快活的。在一个女人手里,
她可以随心所欲,不会有任何危险。

自她搬过来之後,是O帮助她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整理好的。就在她
搬过来的第五天,也就是在勒内第三次请她们吃晚餐之後,他在十点钟左右把她们
送回家,然後就离开了(另外两次也是如此),她径直走到O的门口,全身赤裸,
因为刚洗完澡,显得浑身湿漉漉的,她问O:

“你能肯定他不会回来了吗?”

接着,没等O回答就爬上了她的大床。她允许O吻她,抚摸她。她闭上眼睛,
对所有的抚摸都不做回应。一开始她轻轻地呻吟着,比耳语还轻微,然後呻吟声渐
渐增高,直到叫出声来。

她瘫在床上睡着了,双膝分开,两腿伸直,上半身稍稍歪向一边,双手张开,
全身沐浴在粉红色台灯的亮光之中,在她双乳之间有一点汗迹在闪着微光。两个小
时之後,当O再次要她时,在一片黑暗之中,杰克琳没有抵抗,只是喃喃着:

“别把我弄得太累了,我明天早晨还要早起呢。”

就是在这段时间里,杰克琳除了断断续续的做模特儿,又投入了一种更耗费精
力而且前途未卜的事业:在电影里演一些小角色。她是否为此感到自豪?她是否认
为这是使她成名的第一步?这一切还很难说。每天早晨,她总是强迫自己从床上爬
起来,她的情绪看上去是愤怒多于热情。

洗了澡,很快地化好妆,早餐她只喝一大杯咖啡,那是O匆匆为她煮好的,然
後她允许O吻吻她的指尖,只还报她一个机械的笑脸和一副怨恨的表情。O在她那
件白色骆毛浴衣里显得十分娇柔慵懒,她虽然梳了头洗了脸,可一副准备回到床上
去的样子。其实事情并非如此,O至今还没有勇气向杰克琳解释这一点,实际上,
每天当杰克琳去B区的摄影棚拍电影时,也就是孩子们上学校和白领工人上班的时
候,O也开始穿戴整齐,而过去在这个钟点里,她的确是在家里消磨时间的。

“我派我的车去,”斯蒂芬先生说过,“把杰克琳送到B区,然後去接你。”

于是,O发现自己每天早上当太阳还在正东方时就已来到斯蒂芬先生的住处,
院墙还隐在凉爽的阴影之中,但在花园里影子已经开始越变越短了。

在波利蒂路上,清晨的清扫工作尚未完成。娜拉,那个混血种的女仆,把O带
进那间小卧室。就是在那里,在她来到这所住宅的第一个晚上,斯蒂芬先生曾把她
单独留在那里睡觉、啜泣。这位仆人等着O把她的手套、皮包和衣服都放在床上,
然後把它们拿去,当着O的面放进一个只有她一个有钥匙的壁柜,然後她递给O一
双亮皮高跟鞋,穿上它们走路会在地板上敲出“卡卡”的锐响。娜拉带着她,打开
一道道的门,一直走到时斯蒂芬先生的书房,然後侧身闪在一旁让O进去。

对于这套准备工程,O一直感到难以习惯,时至今日,她一直不能习惯于在这
位耐心的老女人面前脱光衣服。她从没对O说过一句话,几乎一眼也不看她,这使
O感到,当着她的面脱光衣服,就像在罗西时当着那些仆人的面脱光衣服那样充满
危险,那样令人不寒而栗。那个老女人穿着一双毡拖鞋,走起路来无声无息,像个
修女,跟在她的身後,O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自己的目光从她那块粗针方头巾上的一
对圆点上移开;每当她打开一扇门的时候,O也不能把目光从她那只又黑又瘦握着
瓷门把的手上移开,那只手看上去硬得像木头。

与此同时,同那种由这个老女人引起的恐怖感截然相反°°这真是一种难以解
释的矛盾°°O体验到一种自豪感,她认为斯蒂芬先生的这个仆人(她与斯蒂芬先
生到底是甚麽关系,他为甚麽会把服装化妆助手这个任务委托给她来做呢?她看上
去极不适合做这件事)是一个证人,她可以证明O也是一个值得为斯蒂芬先生所用
的人°°就像许多其他人那样,就像那些由她以同样方式带到斯蒂芬先生面前去的
人们那样,为甚麽她不可以这样想呢?°°也许斯蒂芬先生确实是爱她的,毫无疑
问,他确实是爱她的。

O有一种感觉:距离他不再让她对这一点抱有任何怀疑,并且公开向她宣布这
一点的时间已经不会太远了°°随着他对她的爱情和欲望与日俱增,他对她的态度
正在变成一种更彻底、更执着、更故意苛求的态度。她就这样整个上午留在他的身
旁。

在这段时间里,他有时几乎巾都不巾她,只是等着她来爱抚他。她以一种感激
的心情做他要她做的一切事情,而这种心情,当他的要求采取命令的形式时,会变
得更加强烈。每一次献身在她心目中都是一次允诺,是对下一次要求再次献身的允
诺,她像克尽职守那样来完成这一次次的奉献。一个人能够对这样的处境感到心满
意足,这可真是一件奇特的事情,然而她的感觉确实如此。

斯蒂芬先生的办公室设在楼上,正好座落在那间黄灰色客厅°°他在夜间总是
喜欢呆在那里°°的上方,这是一间较小、天花板较低的房间,房间里既没有长椅
也没有沙发,只有两张垫着花纹织锦坐垫的英国摄政时期样式的扶手椅。O有时坐
在其中的一张上,但是斯蒂芬先生一般更喜欢让她呆在伸手可及的位置。

在他忙着其他事时,让她坐在他的写字台上,就坐在他的左手边。写字台右侧
靠墙,于是O可以贴着她的左腿,每当电话铃响起,她都先是一惊,然後才拿起听
筒问:“请问你是谁?”接着她大声地重覆着那个名字,把电话递给斯蒂芬先生。
如果他向她做出暗示,她就推说他不在。每当有人来访,老娜拉都会来通知斯蒂芬
先生,他总是让来访者等上一小会儿,使娜拉有足够的时间,把O带回那间她脱掉
衣服的房间,等到客人走了,娜拉听到斯蒂芬先生打铃叫她时,就来到这个房间再
把她重新带过去。

由于每天上午娜拉都要进出书房好几次∶给斯蒂芬先生送咖啡或是送邮件,打
开或是关上百叶窗,清扫烟灰缸;也由于只有她一个人有权进入而且得到不必敲门
的特许;还由于当她有甚麽话要说时总是首先默默地等待,直到斯蒂芬先生向她发
问才开口,所以有一次当娜拉进来时,正好看到O上半身伏在写字台上,臀部高高
翘起,头和胳膊放在写字台的皮桌面上,等着斯蒂芬先生做那件事。

O抬起头来。娜拉是从不看她的,如果不是她这次瞟了O一眼,O徐了抬一下
头,绝不会再做甚麽动作的。但是这一次娜拉很明显想引起O的注意,她那双黑眼
珠子紧紧盯着她的眼睛°°O说不出那是表示冷淡还是别的甚麽意思°°那双在一
副冷漠面孔上深陷在眼窝中的眼睛使O感到十分不安,以致她开始扭动身子,想摆
脱斯蒂芬先生。

他用力把一只手按在她的腰部,使她的身子死死地贴在桌面上,同时用另一只
手分开她的双腿,一向总是尽最大努力配合他动作的她,这次却不由自主地变得十
分紧张僵硬,而斯蒂芬先生仍旧强行向里面插进去。当他已经进入之後,她仍能感
觉到自己肛门的一圈肌肉紧紧地箍着他,使他几乎不能把阳具完全插进去。

直到能够进出自如时,他才撤了出去。然後在他又想再次要她时,他让娜拉稍
等一下,并吩咐她,等他跟O完事之後帮她穿衣。在他放她走之前,他温柔地吻了
她的嘴唇,正是这一吻给了她勇气,在几天之後告诉他说,娜拉使她害怕。

“我正希望如此,”他幸灾乐祸地说,“而且等到你打上了我的标记、戴上我
的‘铁’之後°°如果你心甘情愿,我相信这事就近在眼前了°°你就会有更多的
理由怕她了。”

“为甚麽?”O问道,“甚麽标记?甚麽铁?我已经戴着这枚戒指了┅┅”

“那全要看安妮.玛丽的安排了,我答应把你带去给她看,我们午饭後就去拜
访她,我想你不会不同意吧?她是我的一个朋友,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,直到现在
我一直没让你见过我的朋友们。到安妮.玛丽对你要做的事情做完之後,我再告诉
你应当害怕娜拉的真正理由。”

O不敢再继续深究这件事了,与娜拉相比,这位他们用来吓唬她的安妮.玛丽
引起了她更大的好奇心。斯蒂芬先生那次在圣云饭店午餐时就提到过她的名字,O
确实既不认识斯蒂芬先生的朋友,也不认识他的熟人,简言之,她身在巴黎,却被
独自锁在自己的秘密之中,就像被锁在一所妓院中一样,只有勒内和斯蒂芬先生拥
有打开她的秘密的钥匙,同时也拥有打开她的身体的钥匙。

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着“对某人开放自己”这一句话,它意味着把自己奉献出
来。这句话对于她只有一个意义∶一个最符合这句话本意、最符合其物质本意,而
且是确定无疑的意义,那就是奉献出自己身体上一切可以开放的部位。在她看来,
这也就是她之存在的目的本身。斯蒂芬先生就是这样看待她的,勒内也是这样看待
她的。

因为每当他谈起他的朋友们,就像那次他在圣云饭店里谈到他们那样,他总是
这样告诉她:那些他将为她引见的人,无须说当然可以自由地按照他们的意愿处置
她,无论他们有甚麽样的意愿。O试着猜想安妮.玛丽是个甚麽样的人,斯蒂芬先
生从她那里究竟想得到甚麽,这些东西又为甚麽与自己有关。

O对这一切茫然无知,就连罗西的经历也不能给她丝毫的帮助。斯蒂芬先生曾
经提到过,他想看她爱抚另一个女人,会不会是这样的事呢?(但是他特别强调过
他的意思仅仅是指杰克琳┅┅)不,不会是这个,他刚才说“带给她看”,他确实
是这麽说的。但是在见到安妮.玛丽之後,O并不比以前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了解得
更多。

安妮.玛丽住在巴黎天文台附近一座侧面是画室的大楼里。她就住在这座新式
建筑物的屋顶,从窗户可以俯瞰树冠。她是一位身材苗条的女人,年纪与斯蒂芬先
生相仿,黑发中夹杂着一缕缕的灰色。她的眼睛是颜色很重的深蓝色,深得近乎黑
色。

她给O和斯蒂芬先生倒了咖啡,盛在小杯子里,异常浓烈滚烫,它使O又恢复
了自信。当她喝完咖啡从椅子上站起来把空杯放在咖啡桌上时,安妮.玛丽一把抓
住了她的手腕,转身面对斯蒂芬先生,说:

“我可以吗?”

“请便。”斯蒂芬先生说。

安妮.玛丽直到这一刻前,既没有对O说过话,也没有对她笑过,甚至没有向
她打个招呼,对斯蒂芬先生的介绍也没做甚麽表示。这时她开始用一种极其温柔的
语调对她说话,她的微笑是那麽柔和,看上去好像她准备送她甚麽礼物似的:

“来,我的孩子,让我看看你的下身和臀部,但最好是首先请你把衣服全部脱
掉。”

当O脱衣时,她点燃了一支烟。斯蒂芬先生一刻也没有将目光从O的身上移开
过。他们让她在那里站了大约有五分钟,房间里没有镜子,但是O从一面黑漆面的
屏风上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身影。

“把长袜也脱掉。”安妮.玛丽突然说,“你看,”她继续说道,“你不应当
穿长袜,那会毁了你的大腿的。”她用指尖指着O膝盖以上的部位,O总把宽大而
有弹性的长袜卷到那里。那里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印迹。

“谁让你这麽卷的?”

O还没来得及回答,斯蒂芬先生已经接下了话头:

“那个把她交给我的男孩子,你知道他的,勒内。”然後他加了一句:“但是
我肯定他会同意你的观点。”

“你这麽说,我很高兴,”安妮.玛丽说,“我要给你一些深色的长袜,O,
还有能把袜子固定固定住的紧身衣,就是那种鲸骨的紧身衣,正好卡在腰上的那一
种。”

安妮.玛丽打铃唤来一个沉默的金发姑娘,她拿来一些薄而透明的黑袜和黑色
尼龙塔夫绸紧身衣,这种紧身衣在腹部以下及臀部以上向里收紧,由又宽又密的松
紧带加固。O仍是站着的,她轮流倒着脚套上了长袜,袜长直抵她的大腿根部。

那个金发女郎帮她穿上了紧身衣,它的两侧各有一排扣子,就像罗西的胸衣一
样,这件紧身衣也可以随意收紧或放松,带子设在背後。O用前後一共四根吊袜带
把长袜系好,然後由那个姑娘所扎腰的带子尽量系紧。O感到她的腰和腹被紧身箍
得紧紧的,紧身衣的前部几乎盖到耻骨,但阴部本身和臀部都是裸露的,紧身衣的
後部非常短,使她的臀部暴露无遗。

“她的形象会得到很大的改进,”安妮.玛丽对斯蒂芬先生说,“她的腰会比
现在细很多。还有,你可以看到,如果你等不及她脱光衣服,这件紧身衣一点也不
碍事。O,现在你过来。”

那个姑娘已悄然离去。O向安妮.玛丽走去,她正坐在一把矮椅上,那是一把
小小的有鲜红天鹅绒座垫的安乐椅。安妮.玛丽的手轻轻滑过她的臀部,接着把她
推到在一张同样铺着鲜红天鹅绒的矮凳上,一边命令她不要动,一边抓住了她的两
片阴唇。

O在想,人们在市场上就是这样抓住鱼鳃把鱼提起来的,也就是这样撬开马嘴
巴的吧!她回忆起仆人比尔,在她到达罗西的头一天夜晚,当比尔把她在铁链上锁
她之後,也做过同样的动作。总而言之,她不再是自己命运的主人,而且可以这样
说,她对自己身体最缺少控制权的部分,恰恰是那些将被单独派用场的部分。为甚
麽每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都会感到受惊°°受惊一词在这里也许并不贴切°°总是
要一再地说服自己;为甚麽每次她心里都充满同一种深深的抑郁感,一种不愿把自
己那麽彻底地交到对方手中的感觉,至少不像把自己交到那个最终把她转让给别人
的男人的手中那麽彻底。

那一次,由于别人对她的占有,她感到自己与勒内离得更近了;可是在这里,
这种奉献,能够使她同谁离得更近些呢?勒内还是斯蒂芬先生?她不再能说清这些
事┅┅这时因为她不想知道,其实事情再清楚不过,到目前为止,她已经属于斯蒂
芬先生有┅┅有多长时间了?┅┅

安妮.玛丽让她站起来穿好衣服。

“你可以在任何你认为合适的时候,把她带来交给我,”她对斯蒂芬先生说,
“我两天之内会去塞莫斯(塞莫斯?O一直以为会在罗西。如果这不是在说罗西,
那对她又将意味着甚麽呢?)事情会办好的。”(甚麽事情会办好的?)

“十天之内吧,如果你方便的话,”斯蒂芬先生说,“就在七月初。”

斯蒂芬先生留在安妮.玛丽那里了,在归程的汽车里,O回想起儿时在卢森堡
花园看过的一座雕像:那是一个用同样的方式束紧腰部的女人,那腰身在她丰满的
乳房和臀部之间显得格外纤细°°她俯视着清澈的泉水,那泉水就像她的表情一样
平静清澈。那雕像是用大理石精心雕成的,在水中注视着自己的倒影°°显得那麽
脆弱,她真担心那大理石雕成的细腰会突然折断。但如果这就是斯蒂芬先生所希望
的┅┅

她还想到,该如何对杰克琳解释这一切,也许她可以简单地告诉她,那件紧身
衣来自勒内的一个忽发奇想。这又勾起了O近来一直试图回避的一种事态,一个她
十分诧异自己为甚麽不会对此感到更加痛苦难忍的事态:自从杰克琳搬来与她同住
以後,勒内并没有尽量使她与杰克琳单独在一起,如果说这一点她还可以理解,那
麽让她难以理解的是,他本人也尽量避免与O单独在一起。

七月很快就要到了,他就要离开巴黎,而且不会在斯蒂芬先生把她送到安妮.
玛丽那里时去看她。她也许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,那就是只有在他想见杰克琳和她
两个人的那些晚上,她才能见到他;或者只有当她在斯蒂芬先生那里时,才能偶尔
见到跟在娜拉身後走进房间的他。她不知道这两种可能性哪一种更使她感到不安。
(在这两种可能性当中,一定有甚麽事搞错了,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受到了过多的
约束。)

每次勒内来到斯蒂芬先生的住宅,斯蒂芬先生总是向他打个招呼,勒内也总是
照例吻吻O、抚摸一下她的乳头,然後同斯蒂芬先生商量下一天的计划°°这些计
划从来不把O包括在内°°然後就走掉了。他把她交给斯蒂芬的程度是如此彻底,
他是不是已经不再爱她了?这种想法使O陷入一阵心慌意乱之中,以致她机械地在
自己的住宅旁边下了车,竟忘记告诉司机在门口等她,车开走之後她才猛醒过来,
不得不匆匆忙忙地叫出租车。

O必须一直跑到S大街,到那里还得等车,她跑得几乎透不过气来,满身都是
汗,因为那件紧身衣使她呼吸困难。终于有一辆出租车在C街路口放慢了速度,她
把车拦住,一上车,就把勒内办公室的地址给了司机。她既不知道勒内在不在办公
室,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她∶这还是她第一次去他的办公室。

当O看到座落在离E街不远的一条侧街上的那座十分显赫的大厦时,她一点也
没有感到意外,那间美国式的大办公室也正是她意料中的样子。但是勒内的态度却
使她感到一阵心慌意乱,虽然他立即接见了她,并没有对她无理,她没有责备她。
其实她有可能为这一行动受到责备,因为他从来没有给过她到办公室来打扰他的权
利,而且很可能她的到来已经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骚扰。

他请秘书离开一下,告诉她这段时间他谁也不见,并且请她暂时不要把电话接
过来,然後他问O出了甚麽事。

“我担心你已经不再爱我了。”O说。

他笑了,“就这麽突然?”

“是的,在从┅┅回来的汽车里想到的。”

“从哪儿回来?”

O沉默了。

勒内又笑了:

“但是我知道你去哪儿了,傻瓜。你从安妮.玛丽那儿回来,而且十天之内你
就要去塞莫斯了,斯蒂芬先生刚刚跟我通过电话。”

勒内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,那是这间办公室里唯一一张舒适的椅子,O让自
己埋在他的拥抱之中。

“他们想对我做甚麽都可以,我不在乎,”她喃喃着,“但是告诉我,你仍旧
爱我。”

“我当然爱你,亲爱的,”勒内说,“但是我要你服从我,我恐怕你在这一点
上做得并不太好。你有没有告诉杰克琳,你是属于斯蒂芬先生的?你跟她谈到罗西
了吗?”

O承认她没有。杰克琳只是勉强接受了她的爱抚,但是已经到了应当让她知道
我的真相的日子┅┅

勒内没有让她把这句话说完就把她抱起来,放在他刚刚坐过的椅子上,用手撩
起她的裙子。

“啊哈,这麽说,你已经穿上你的紧身衣了,”他说,“不错,如果你的腰再
细一点,你会变得更加迷人。”

说完这话之後,他要了她,O感到他已经有太长的一段时间没做这件事了。在
下意识里,她已经开始怀疑他究竟对她还有没有欲望,然而,从他此时此刻的行为
中,她看到了爱的证据。

“你知道,”他後来说,“你不和杰克琳讲清楚是很愚蠢的,我们绝对需要她
到罗西去,而把她弄去最简单的途径是通过你。而且等你从安妮.玛丽那儿回来之
後,你就没有任何办法能继续隐藏你的真实情况了。”

O想知道为甚麽。

“你会知道的。”勒内接着又说,“你还有五天时间,而且只有五天时间了,
因为从斯蒂芬先生把你送到安妮.玛丽那里去的前五天开始,他就准备恢复对你每
天的例行鞭打,你将没有办法再藏起那些鞭痕,你准备怎麽向杰克琳解释这些鞭痕
呢?”

O没有回答。勒内还不知道,在同O的关系中,杰克琳完全是自我中心的,她
之所以对O感兴趣,仅仅是因为O对她表示出来的热情和兴趣,她从来没有仔细观
察过O,如果O身上有鞭痕,她只要避免当着杰克琳的面洗澡,再穿上一件睡袍就
可以了。杰克琳绝不会注意到任何事,她从来没注意到O不穿衬裤,也绝不会注意
到其他事情:其实O并不能引起她的兴趣。

“听我说,”勒内继续说,“有一件事我想让你转告她,马上就去告诉她,那
就是我爱上她了。”

“这是真的?”O说。

“我需要她,”勒内说,“因为你不能、或不愿做这件事,我要亲自来做这件
事,做一切不得不做的事情。”

“你永远做不到让她同意去罗西,”O说。

“我做不到吗?要是那样的话,”勒内反驳道,“我们会强迫她去。”

那天晚上,在天黑透以後,杰克琳已经上床睡了,O拉开她的被子在灯光中凝
视着她,她已经告诉她:“勒内爱上你了,你知道吗?”°°她传达了这个信息,
而且并没有拖延°°在一个月之前,O只要在想象中看到这雅致的苗条身体印满鞭
痕,那窄小的器官被塞满,那纯洁的嘴唇发出哭喊,泪水在她脸颊那层美丽的绒毛
上流淌,就会感到万分恐怖;可是现在不同了,O对自己不断重覆着勒内的最後一
句话,内心充满快乐。

由于杰克琳出去拍电影要到八月份才能回来,没有甚麽事情使O必须羁留在巴
黎了。七月马上就到了,巴黎所有的花园中都盛开着紫红色的天竺葵。

正午时分,城里所有的百叶窗都合上了,勒内在抱怨他不得不去一趟苏格兰。
有一刹那,O希望他也能带她一起去,可是,不用说他还从没带她去拜访过他的家
庭,她深知,只要斯蒂芬先生提出要她,勒内会立即把她交给他的。

斯蒂芬先生宣布,他会在勒内飞往伦敦的当天来接她,那时她正在休假。

“我们要上安妮.玛丽那儿去了,”他说,“她正等着你呢!不必收拾箱子,
你甚麽也不用带。”

他们这次去的地方并不是O第一次见到安妮.玛丽时那坐靠近天文台的大楼,
而是一座低矮的两层小楼,它坐落在一个大花园的尽头,在枫丹白露的边缘。从见
到她的头一天起,O就一直穿着那件鲸骨撑的紧身衣,安妮.玛丽认为这时必不可
少的。每天她都把它束得更紧一点,到目前为止,她的腰已经细到盈盈上握的程度
了,安妮.玛丽应当满意了。

他们是在下午两点钟到达的,整幢房子都在沉睡中。他们按铃时,狗有气无力
地叫了几声:那是一只毛茸茸的大牧羊犬,它钻到O的裙子下面,嗅着她的腿。安
妮.玛丽正坐在一株红铜色的山毛榉树下,那树立在花园一角的草地边缘,正对着
她的卧室,她并没有站起来迎接他们。

“O来了,”斯蒂芬先生说,“你知道应当对她做些甚麽。她甚麽时候可以被
搞好?”

安妮.玛丽瞥了O一眼,“这麽说,你还没告诉她?好吧,我马上开始,十天
差不多。我想你是要铁环和你名字的缩写?两个星期以後来,从那以後再过两个星
期就可以全部完工。”

O想发问。

“等一下,O,”安妮.玛丽说,“到前面那间卧室去,把衣服脱光,但是不
必脱掉高跟鞋,然後回来。”

那个房间是一间涂成白色的大卧室,挂着深紫色的印花窗帘,屋里显得空空荡
荡。O把她的皮包、手套和衣服放在靠近门边的一把椅子上,屋里没有镜子,她走
出房间,明亮的阳光令她感到晃眼,她缓步走回山毛榉的阴影之中。斯蒂芬先生仍
旧站在安妮.玛丽面前,那只狗伏在他的脚边。安妮.玛丽的黑发夹着几缕灰色,
头发闪着光泽,好像她在上面涂了某种发乳,她的蓝眼睛看上去接近黑色。她身着
一袭白衣,腰间扎着一条亮闪闪的皮带,涂着鲜红寇丹的趾甲从皮凉鞋中露出,跟
手指甲的颜色一模一样。

“O,”她说,“在斯蒂芬先生面前跪下。”

O乖乖地跪下来,她的手臂背在身後,乳头在微微颤抖。那只狗全身紧张,好
像随时准备跳到她身上来似的。

“躺下,特克,”安妮.玛丽喝斥那狗,然後说:“O,你同意采用一切必要
的方法佩戴铁环,并且按照斯蒂芬先生的愿望,把他的名字印在你身上吗?”

“我同意。”O说。

“那麽好吧,我要去送斯蒂芬先生上车,你呆在这儿不要动。”

当安妮.玛丽把脚从蹬脚凳上放下来时,斯蒂芬先生弯下腰,用手抓住O的乳
房,他吻了她的嘴唇,口中喃喃着:

“你是我的吗?O,你真是我的吗?”

说完这话,他转过身去跟着安妮.玛丽走了,把O留在那里,大门砰然关闭。
安妮.玛丽回来了,O仍旧跪坐在自己的脚跟上,她的手臂放在膝头,就像一尊埃
及雕像。

这座房子中还有另外三个姑娘,每人在二层有一间卧室。O被安置在一楼的一
间小卧室里,和安妮.玛丽的房间相联。安妮.玛丽叫她们全体下楼,到花园轩里
去,和O一样,那三个姑娘也都是赤裸裸的°°这个小小的女儿国掩蔽在严密的高
墙之中,几扇俯瞰高墙外那条狭窄土路的百叶窗全关得严严的。在整个女儿国里,
只有安妮.玛丽和三位仆人是穿着衣服的,她们三个里有一位是厨娘,另外两位是
女仆。她们三个看上去都比安妮.玛丽岁数还大,她们穿着黑色羊驼毛长裙,围着
浆得很硬的围裙,表情阴郁而肃穆。

“她的名字叫O,”安妮.玛丽重新落座,对大家说,“把她给我带过来,让
我好好看看她。”

两个姑娘扶着O站起来:她们俩都属浅黑型的人,头发和阴毛都是深色的,她
们的乳头硕大,颜色很深,几乎是紫色的。另一位姑娘是个小个子,有着一头蓬松
的红头发,她胸脯雪白的皮肤上布满可怕的绿痕。那两个姑娘把O推到安妮.玛丽
身边,她指着她身上那三条从大腿延伸到臀部的黑色鞭痕:

“是谁鞭打了你?”她问道,“是斯蒂芬先生?”

“是的。”O答道。

“甚麽时候?用马鞭。”

“三天前,用马鞭。”

“从明天开始,一个月之内你不会受到任何鞭打,但是今天你要受到鞭打,是
为了纪念你来到此地,我为你检查完之後马上进行。斯蒂芬先生有没有把你两腿分
开,鞭打过你的大腿内侧?没有过?的确是这样,男人们不知道该怎麽做。好,我
们很快就会看到。让我看看你的腰,是了,比原来好多了!”

安妮.玛丽按紧O的腰,使它显得更细一些,然後她派那个红发女孩去拿来另
一件紧身衣给她穿上。这件也是黑色尼龙质地,但是浆得特别硬,而且特别窄,看
上去简直像一条宽皮带。紧身衣上面没有吊带,一个女孩帮助O尽力把它系紧,安
妮.玛丽一再要求她要系得尽可能的紧。

“这样太难受了,”O说,“我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。”

“全部问题就在这里,”安妮.玛丽说。“你看上去比过去可爱多了,问题就
在于你过去系得不够紧。你以後要每天这样穿着它,但是现在告诉我,斯蒂芬先生
喜欢怎样使用你?我需要知道这一点。”

她用整个手掌握住了O的下部,O答不出话来。两个姑娘坐在草地上,第三个
姑娘,那个肤色浅黑的姑娘坐在安妮.玛丽的蹬脚凳旁边。

“帮她转过身,姑娘们,让我看看她的後边。”安妮.玛丽说。

那两个姑娘帮她转过身去,弯下腰,用手分开了她的双腿。

“当然,”安妮.玛丽继续说,“你用不着告诉我,标记必须印在你的臀部。
现在你可以站直了,我们要给你戴上手镯。柯丽特,去把盒子拿来,我们要抽签决
定由谁来鞭打你。拿来筹码,柯丽特,然後我们去音乐室。”

柯丽特是那两个深发姑娘中的一个,另一个叫克拉丽;那个红发的小个子姑娘
叫伊沃妮。直到这时O才注意到,她们全都像在罗西那样戴着项圈,手腕上戴着手
镯,她们的脚腕上也戴着同一式样的镯子。

O挑了适合自己尺寸的手镯,由伊活妮给她戴好之後,安妮.玛丽递给O四枚
筹码,让她分给每个姑娘,不要看上面的数字。O发给了她们,那三个姑娘各自看
了发给自己的筹码,没有作声,等着安妮.玛丽发话。

“我得了二号,”安妮.玛丽说,“谁得了一号?”

柯丽特得了一号。

“好,把O带走吧!她是你的了。”

柯丽特抓住了O的手臂,把她的双手背在背後,用手镯锁在一起,然後她推着
O在前边走。她们穿过一座法式大门,走进一间小侧房,它和正房成直角构成了一
个L型。伊沃妮脱掉了她的高跟鞋,在前边带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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