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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的故事(三)

如果说O从她情人离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等他回来,这还是大大不够的∶
她从那个时刻开始,除了苦等和黑夜,简直就甚麽也感觉不到了。在那一天,她带
着一种像画像一样的表情,她的皮肤是柔软的、嘴唇是温顺的、视线永远是下垂的
--这是唯一的一次,她能够忍受这项规定。

她点火添柴、斟酒上咖啡、点烟、整理花束、叠好报纸,就像一个年轻的姑娘
在她父母的起居室里那样。她那裸露的脖颈和皮项圈、她的紧身胸衣和囚徒式的手
镯,这一切都令她显得那麽清丽脱俗,虽然她从她侍候的男人们那里得到的命令仅
止于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蹂躏其他姑娘,但她能感觉到他们更想蹂躏她。

这无疑是他们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的原因。她犯了甚麽过失吗?或许是她情人
的离开使他们感到可以更自由地处置她?不论是哪种情况,後来发生的事情是这样
的∶就在他离开的第二天,当夜幕降临时,她开始脱掉衣服,在洗漱室的镜中察看
比尔的马鞭在她大腿上留下的鞭痕--它们已经快要消失了。

正在这时比尔进来了。离吃饭还有两个小时,他通知她,她将不再在餐厅与其
他人共同进餐,并让她做好准备。他指着那只角落里的土耳其马桶让她蹲下,这使
她想起珍妮有一次曾提到过比尔会让她这样做。

她在那儿呆了很长时间,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她,她能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身影,
还能看到她自己的身影。她不能控制从身体中流出的液体,他一直等着她洗浴完毕
洒好香粉,正当她要去拿拖鞋和披风时,他制止了她,接着把她的双手锁在背後,
她在床脚坐下来等着他。

外面此刻正下着暴雨,窗前那棵白杨树在风雨中摇曳,偶尔有一片苍白的树叶
打在窗玻璃上。虽然七点的钟声还没响,天已像午夜一样黑。秋已深了,白天越来
越短。

比尔回来时,一手拿着她刚来时他们对她用过的眼罩,一手提着一条铿锵作响
的铁链,跟墙上的那条铁链十分相像。O能感觉到他在犹豫,不知该先给她戴眼罩
呢,还是先上锁链。她凝视着窗外的雨,对于他想把她怎样毫不关心,只是在想∶
勒内说过,他要回来接她出去,还有五天五夜,不知他现在在哪里?是不是独自一
人?如果不是,又是和谁在一起?但是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。

比尔把链子放在床上,并没有去打断O的白日梦,只是用黑天鹅绒眼罩遮住了
她的眼睛。那眼罩在眼窝下面呈圆形,熨贴地覆在颧骨上,使人完全不可能偷看,
甚至连睁开眼睛都不可能。于是,令人感到欣慰的黑暗就像黑夜一样来临,O以从
未有过的喜悦心情迎接了它,那同样令人感到欣慰的锁链带着她离开了自我。

比尔把链子系在她的项圈上请她跟他走,她站起身来,被锁链牵着向前走去。
从脚下冰凉的砖地,她推测出自己是走在红区的走廊上,後来脚下的地虽然仍旧很
凉,但开始变得粗糙起来,她凭感觉知道自己此刻正走在石头地上,是由沙石或花
刚岩铺成的路面。有两次,那仆人让她停下来,她听到钥匙开锁、随後重新上锁的
声音。

“注意台阶。”比尔说。

她走下楼梯时绊倒了,比尔抱住了她的腰,在此之前,除了用锁链捆她的鞭打
她之外,他还从未巾过她,但此时此刻,他把她压在冰冷的石阶上,她企图用锁着
的双手抓住石阶免得滑下去。他的手抓住了她的乳房,接着他的嘴从一个乳房移到
另一乳房,她能从压着她的身体上感到他缓慢的勃起。他直到尽了兴之後,才扶她
站起身来。她又湿又冷,不断颤抖着,终于下到了石阶的最後一级,同时听到又一
扇门被打开的声音。

她刚一走进去,立刻觉得脚下踩到了厚厚的地毯,铁链又是轻轻一扯,比尔为
她解开了双手、摘掉了眼罩。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又小又矮的圆形拱顶的斗室之
中,墙壁和拱顶都是石头砌成的,可以看到一条条石间的接缝。在门的正对面,墙
壁上镶嵌着一个铁环,她项圈上的锁链就被系紧在那个铁环上面,那铁环离地面有
三英尺高,她能向前移动的范围不超过两步。

这里既没有床和任何可以当床用的设施,也没有任何毯子一类可以盖的东西,
只有三、四只摩洛哥式的垫子,可是她够不着,那显然不是为她准备的。然而在她
可以够到的距离内有一个壁龛,里面射出微弱的灯光,除了这一点光线之外,室内
一片昏暗。壁龛里还有一只盛着面包、清水和水果的木托盘。围墙脚下有一圈暖气
管,但是从暖气管散发出来的热气盖不住泥土的气味∶那种古代监狱和古城堡地牢
中的气味。

在那褥热的昏暗之中,一丝声音也没有,O很快就失去了时间的概念,不再有
白天和黑夜,灯光常明不熄。比尔或其他仆人--对她来说没甚麽区别--随时撤
换着托盘上的面包、清水和水果,带她到附近的一个地牢去洗澡。她始终看不到那
些进来的男子,因为每次他们进来之前,都有一个仆人事先用眼罩蒙住她的眼睛,
在他们离开之後才拿掉。

她已经失去了辨别他们的能力,分辨不出他们是谁、一共是几个人,以及她柔
软的手和嘴唇盲目地加以爱抚的究竟是甚麽人。有时是几个人一起来,多数情况下
是一个人来,但是每一次在他们占有她之前,总是先让她冲着墙跪下来接受鞭打。
她项圈下的环被墙上的锁链系紧,她把手掌贴在墙上,脸贴在手背上,免得脸被石
壁擦伤,膝盖和乳房直接贴在石壁上。她就是这样迷失在不断的折磨和哭喊之中,
圆圆的拱顶抚平了她痛苦的呻吟。

她等待着,时间已不覆存在。她已经等待了三个月、三天,也许是十天或者十
年。

在天鹅绒般的黑暗里,她的锁链被打开了,她隐约觉得自己被一块厚厚的布裹
了起来,有一个人托着的肩膀和膝弯把她抱起来带走了。她发现自己又回到自己的
房间,躺在黑色兽皮被子下。那是一个清晨,她睁开双眼,她的双手是自由的,勒
内坐在她的身旁,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。

“你现在必须穿起衣服来了,”他说,“我们要离开这儿了。”

她快速地洗了个澡,他帮她梳头,递给她香粉和口红。她走进房间时发现她的
西服、衬衫、外套、袜子和鞋都已放在床边,还有她的手套和小皮包,她甚至见到
自己往日在变天时总爱套在西服外面的风衣和一块护脖子的纱巾,但是这些衣物里
没有腰带和衬裤。她慢慢地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好,把长袜向下卷到膝盖处,她没
穿风衣,因为房间里很暖和。

正在这时,那个在第一天晚上向她解释过此地各种规则的男人走了进来,他为
她打开了戴了两个星期的项圈和手镯。她是从此从它们的束缚之中解放出来了,还
是因此感到若有所失?她默默无言,几乎不敢去巾自己的手腕和喉咙。

他拿出一只小木盒,让她从里面的许多枚戒指中,选择一枚适合她左手无名指
的,这是一种奇特的铁戒指,内侧是金的,戒指上有一个很宽的徽章,中部凸起,
底上部有三个从大到小的圆,每个圆都呈螺旋状,就像居尔特的光轮。她试戴的第
二只戒指戴上刚刚好,它掂在手里很沉,在铁的钝灰色中隐隐地闪着金光。

为甚麽是铁的?又为甚麽是金的?她不理解这个标志的意义,在这间房间里是
不可能谈这个的,因为那铁链仍旧挂在床的上方,黑色的被子滑落在地板上,那个
仆人比尔随时可能出现,在昏暗的光线中,他似乎真的出现了,穿着那套荒唐的戏
剧服装。

然而她错了,比尔并没有出现。勒内让她在西服外面套好风衣,戴好遮住袖口
的和手套,她拿起头巾和小皮包,手臂上搭着她的外套。她的鞋跟磕在地板上的声
音不如拖鞋那麽响亮,门一扇扇在身後关闭了,客厅里空无一人。

O拉着她情人的手,一位陪伴他们的陌生人为他们打开了那扇熟铁大门,记得
珍妮曾经把这里叫作“围墙”,这里已不再有上次看到的仆人和狗。那人掀起一个
绿天鹅绒帘子,领着他俩穿过去,帘子在他们的身後垂了下来,他们听到关门的声
音。他们最後来到了一个客厅,从那里可以看到外面的草地,在走下大门口的台阶
时,O认出了那辆汽车。

她坐在她的情人旁边,他握着方向盘,发动了汽车。他们穿过了一片空地和一
扇敞开的大门,又开了几百米远之後,他停下车吻她。接下来他们驶向归程,汽车
行驶在一个宁静的小城的郊外,O刚好看到了路标上的名字∶罗西。


二、斯蒂芬先生

O的住所坐落在圣路易斯路,是一所坐北朝南俯视塞纳河的老房子,房间宽敞
但比较低矮,有斜斜的屋顶,两个大房间通向阳台,倾斜的屋沿正好把阳台遮住。
两个房间一间是O住的,另一间有一个壁炉,从地板到天花板镶满书架,平时充作
书房和起居室,必要时也作卧室。对着两扇大窗户放了一张大沙发,壁炉前有一张
古色古香的桌子,有时客人太多,那间面向内院装饰成绿色的小餐室不敷使用时,
就临时把它用作餐桌。另一间面向内院的房间,是勒内的,他常常在这个房间里着
装,并存放他的衣服。O同他合用那间黄颜色的洗漱室,厨房也涂成黄色,小巧玲
珑。

有一个清扫妇每天来打扫一次房间,房间地板是由红砖铺成的,用的是那种古
色古香的六角形红砖,就是在旧式的巴黎旅馆中常常见到铺在二楼楼梯和连接楼梯
与走廊的平台上的那一种,重新看到这红砖竟是一模一样的。她的房间很小,粉色
与黑色相间的印花布窗帘紧紧掩着,火在金属栅栏後燃烧,被子叠起,床上显得很
整洁。

“我给你买了一件尼龙睡衣,”勒内说,“你一直没有这种睡衣。”

果然,一件雪白半透明的尼龙睡衣摊开在床上她常睡的一侧,雅致得像埃及雕
像的服饰。O在那腰际有松紧带的睡衣上又扎了一条细皮带,睡衣的质地是那麽轻
柔,以致臀部的影子透出来使它看上去是浅浅的粉色。除了与窗帘同色的屏风和两
只小靠背椅的套子,房间里一片雪白∶墙壁、红木四柱床的花边流苏和地板上的熊
皮地毯。穿着那件白色睡衣坐在壁炉边,O开始听她的情人讲话。

他一开始就告诫她∶不要以为她现在已经自由了,除非她不再爱他,立即离开
他,她才可以重获自由,但是如果她还爱他,那就绝无自由可言。她听着他说这些
话,虽默默无言,但内心充满快乐,因为他这是希望向他自己证明她是属于他的。
他真是太天真了,居然到现在还没意识到,他对她的所有权是不需要任何证明的,
或许他已经意识到了,但仍想强调一下,甚至仅仅为了从中获得某种快乐?在他说
话时,她注视着火苗,没有也不敢看着他的眼睛。

他站着,不时走来走去。突然间,他对她说,他希望她在听他说话时不要把双
膝靠在一起,也不要抱着胳膊,当时她正用双臂环抱双膝的姿势坐在那里。于是她
提起睡衣的下摆跪坐起来,更确切地说,是用修女或日本女人的姿势跪坐在脚後跟
上,等他继续说下去。由于双膝摊开,她感到那白色的熊毛轻轻但锐利地扎着她半
开的大腿的中部。

他接着说∶她的腿分得不够开,当“分开”这个词和“分开你的腿”这句话从
她情人的嘴里吐出来时,带着那麽大的不安和力量,使她一听之下,不能不产生一
种内心的膜拜等待和庄重的服从,好像眼前是神而不是他在对她讲话。于是她一动
不动,双手手心向上放在膝盖两旁,睡衣的下摆摊开在地毯上。

他的情人对她的希望非常简单,那就是∶她必须随时随地处于可以被得到的状
态。关于接近她是毫无障碍的这一点,仅仅是他一人还远远不够,还须通过她的穿
戴使有经验的眼睛能一眼看出,她是像预期的那样随时可供使用的。他说这样做有
两重意义∶第一个她已经知道了,在她到达城堡的头一晚已被告知∶她永远不可以
合拢膝盖或闭上嘴唇。她很可能以为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(她确实是这麽想的),
但是她要明白,为了严守这一纪律,还需要她做出不懈的努力,这一努力将不断提
醒她∶在她和他之间,也许还有其他几个人之间那个共同分享的秘密,提醒她记住
自己的真实地位,即使当她在那些不了解他们秘密的人们之中行动并显得与常人无
异时也不例外。

至于衣服,她可以随意挑选,必要的话还可以自己设计,他不再要求她按照到
罗西的汽车上那种半裸的装束式样着装。明天她将留在家里,整理她壁橱里的服装
和屉柜中的内衣,她应当把一切类似皮带和衬裤的衣物交他处理,还包括所有的乳
罩,就像那个必须割断带子才能拿掉的乳罩、任何遮住她乳房的长衣、所有前面不
开口的衬衫和长裙,以及任何不能轻易撩起的紧身裙子。

她将重新去缝制其他样式的乳罩、衬衫和长裙。去见裁缝时她应当在衬衫或毛
衣下甚麽也不穿吗?是的,她应当在里面甚麽也不穿,如果有人注意到了,她可以
用任何她喜欢的方式加以解释,或者乾脆不解释,随她的便,这是她的问题,只是
她自己的问题。

他对她还有其他吩咐,但他宁愿过几天再说,并希望她在聆听之前穿好适当的
服装,在桌子的小抽屉里她会找到所需的一切费用。在他讲完这一番话之後,她仍
旧一动不动地跪坐着,喃喃地说∶“我爱你。”

他在壁炉里加了一些柴,点亮了床头粉红色蛋白石的台灯,然後他吩咐O上床
等他,他今夜要与她共寝。当他回来时,O伸手关灯,她用的是左手,因此在黑暗
把房间吞没之前,她最後看到的是手指上铁戒指的幽暗光辉。她侧卧着,她的情人
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,同时用手握住她腹部的下端,将她拉向他的怀抱。

第二天一早勒内就出门去了,说要到晚上才回来带她去餐馆。O刚刚在那间绿
色的饭厅里独自吃过午饭,身上还穿着浴衣,电话铃响了。电话安放在卧室床头灯
下,O是坐在地板上接的电话。是勒内,他想知道那个清扫妇走了没有。她已经走
了,侍候完午餐就走了,一直到明天早上才会再来。

“你开始整理你的衣服了吗?”勒内问。

“我刚刚开始,”她答道,“我起得很晚,梳洗完已经是中午了。”

“你穿好衣服了吗?”

“没有,我只穿着睡衣和浴衣。”

“先放下电话,脱掉你的睡衣和浴衣。”

O顺从地照他的话做了。正在这时,电话突然从床上滑下来,她吃了一惊,把
电话放在白色地毯上,她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,但是电话并没有被挂断。

“你是全身一丝不挂了吗?”勒内继续问。

“是的。”她说,“你从哪儿打电话来?”

他没理睬她的问题,又接着问∶“你还戴着你的戒指吗?”

她戴着她的戒指呢。

他吩咐她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一直到他回家,就这样一丝不挂地把那一箱准备
扔掉的衣服整理好,随後挂断了电话。

一点钟已过,天气晴朗宜人,一小块阳光洒在地毯上,照在O刚从身上脱下来
滑落在地板上的白色睡衣和厚棉布浴衣上,呈现出新鲜柠檬皮似的浅绿色,她捡起
这两件衣服拿到洗漱室挂到壁橱里去。

突然她看到了自己在镜中的形象。那是一面嵌在门上的镜子,墙上和另一扇门
上还各有一面镜子,形成一个大三面镜∶她只穿一双与浴衣同色的绿色皮拖鞋°°
只比她在罗西的拖鞋颜色深一点点--戴着那个戒指,她不再戴着项圈和皮手镯。
她独自一人,她是自己唯一的观众,然而她从未想到自己会像此时此刻那样彻头彻
尾地陷入一种害怕孤独的心境,她已经成为一个更加彻头彻尾的奴隶,而且甘愿如
此。

当她弯腰打开抽屉时,她看到自己的乳房在轻轻颤动。她用了差不多两个钟头
才把要另外装箱的衣服挑出来放在床上。衬裤没甚麽可选择的,她把它们在床头堆
成一小堆。乳罩也一样,一件也不留,因为它们全都是後边有带侧面挂钩的,她想
可以把它们改成前边开口的,开在正中间乳沟下。腰带和吊袜带也不必留,但她拿
不定主意留不留那件粉红锦缎的内衣,它镶着黑色花边,同她在罗西穿的胸衣极其
相像,她把它单独放在梳妆台上,准备让勒内来决定。还有那些毛衣也得由他来决
定,它们都是套头紧领的,不能从前面打开的,但可以从腰部推上去露出乳房。所
有的衬裙都被放在那个小堆上。

在屉柜里有一件半身的黑丝衬裙,镶着很漂亮的皱边,是专为衬在一条太薄的
黑毛料裙下使它看上去不太透明的,她需要上些半身衬裙,那种短短的浅色衬裙。
她发现她还必须放弃套裙和那种一扣到底的裙子,重新做一些和裙子一样能从前面
打开的衬裙。修改内衣和连衣裙比较容易解释,可是修改衬裙可怎麽对她的裁缝说
呢?她也许应当说,她不怕冷,因此愿意衣服在前面开口,但实际上她对冷空气相
当敏感。她突然想到,自己穿得如此单薄,怎能受得住冬天的严寒?

她终于收拾完了,衣柜里只剩下前边有扣的衬衫,那条黑色摺裙,还有就是外
衣和那套从罗西回家时穿的西装。接着她去备茶,她打开厨房的茶炉,那个清扫妇
忘了装满木柴篮子,O知道她的情人喜欢在晚上到家时看到自己坐在起居室的壁炉
旁,她从走廊壁橱里的木柴堆上装了满满一篮木柴,提到起居室的壁炉旁,点燃了
火。她就这样蜷坐在一张大安乐椅上,等着他回家,茶盘放在一旁,和以前不同的
是,她遵照他的命令∶全身一丝不挂地等着他。

O巾到的头一个麻烦是在她工作的地方,说是麻烦也许有些过分,更确切地说
是同事们的诧异。O在一家摄影公司的时装部工作,在摄影室中给人照相,那些经
设计师的手挑选出来的模特儿,往往要在这里摆上几个小时的姿势,她们都是一些
最漂亮、最性感的姑娘。

她们都很诧异O超了假,直到深秋才回来上班,这段时间是时装业最繁忙的季
节,因为新样品即将推出。但这不算甚麽,最使她们惊讶的是她的变化之大,乍看
之下,很难确切说出她哪里改变了,然而她们能感觉到这个变化,而且她们越观察
她,就越确信自己没有看错∶她站得比以前直,走起路来姿势也更加挺拔,她的眼
睛更加清澈,但最显眼的还是她休息时的优美姿势,和时时处处流露出来的仪态的
雅致和讲究。

她的衣着一向保守,总是一身干那一行的姑娘爱穿的比较男性化的装束。由于
那些姑娘们--她的工作对象--不论从职业习惯还是从个性上都一向关注衣饰,
她们很快就发现了那些一般眼光看不出来的微妙变化∶她穿贴身毛衣时乳房的轮廓
被隐隐地勾画出来--勒内最後同意留下那些毛衣--她转身时摺裙下摆旋转散开
的幅度过大,而且她总是这麽一身,倒像穿的是一种制服一样。

“太过小女孩气了。”一天有一个模特儿对她说。她是个多发绿眼的姑娘,有
着斯拉夫式的高颧骨和橄榄色的皮肤,“而且你不该穿长袜,”她又说,“这样穿
会毁了你的腿。”

这番评论是由O自己引起的,她正一面出神、一面急匆匆走过她的面前,在她
斜对面的一张大安乐椅上坐下来,坐下时撩起了裙子,那个高个姑娘一瞥之下,看
到她长袜以上的大腿是赤裸的,长袜只卷到膝盖的高度。

O注意到她的微笑,那笑容显得十分狡黠,使她不能不怀疑这个姑娘在想些甚
麽,也许她明白了甚麽事。她整理好自己的长袜,依次向上拉平并且系紧,这不是
常见的那种由吊袜带系紧的长袜,所以很不容易弄紧。

O一边系袜子,一边回答杰克琳∶“这样实用。”

“对做甚麽事实用?”杰克琳想知道。

“我不喜欢吊袜带。”O回答。

但是杰克琳并没听她说话,而是盯着那个铁戒指看个不停。同她以前照过的所
有的像都不一样,也许是因为她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模特儿,总之,她以前从来没有
从一张面孔和一个身体上创造出过如此丰富的意义和情感。其实O的全部目标只是
为了通过那姑娘淘气的形象在一瞬间闪现出来的美,使那些丝绸、毛皮和花边显得
更漂亮而已,无论是样式最简单的衬衫,还是华贵无比的白色貂皮。

杰克琳有一头又短又厚的金发,稍稍有点卷。她身穿貂皮时总爱稍稍将头歪向
左肩,把脸蛋藏在竖起的衣领里。有一次O正好抓住了她这个表情,她温柔地微笑
着,头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,她平滑坚硬的颧骨紧挨着灰色的貂皮,柔软的灰色就
像刚刚从燃木上掉下的灰烬。

她朱唇微启,眼睛半开半闭,在微暗的液态光泽之中,她看上去像一个沉溺于
极乐状态的姑娘,她是苍白的,太过苍白了一些,O把这张照片洗得对比度极低。
她还给杰克琳照过另一张杰作,更加令人倾倒∶这是一幅逆光照,照片清晰地勾画
出她裸露的双肩,勾画出她雅致的头形和面孔,整个面部罩在一幅黑色网眼的面纱
里,上面插着两支羽饰,像一团迷茫的烟雾飘浮在她的头顶上,她身穿一袭宽大的
厚锦缎长袍,那鲜艳夺目的红色使她看上去就像一位中世纪的新娘,长袍一起拖垂
到她的脚腕处,在臀部闪着微光,腰际紧束,一圈胸撑勾出了她的胸围。

这件服装被设计师称为节日长袍,在此之前还从来没人穿过,细高跟鞋也是鲜
红的丝绒制成,当杰克琳穿着这身长袍和高跟鞋外加那个可以被想象为面具的面纱
出现在O的面前时,O总是在自己的想象中不断地改造着这个模特儿,使她的形象
更趋完美∶这里一点,那里一点--腰再系紧一点,乳房再抬高一点--它简直和
罗西的服装一样了,就像珍妮穿过的那件,同样的平滑、厚重,直泄不严的丝绸,
使人可以在无论甚麽情况下一旦得到命令,就可以在一个动作之间把它撩起来┅┅
谁说不是呢?

当杰克琳从摄影台上向下走时,正是用那种方式撩起裙子的,她在这台上表演
了十五分钟,同样的沙沙声、同样的乾叶破裂的声音。没有人再穿这种长袍了吗?
但她们穿,杰克琳的脖子上也戴着一副金项圈,手腕上也戴着金手镯。O不由地想
到∶戴上皮项圈和皮手镯的她,将显得更加美丽。

随後O做了一件她在此之前从未做过的事∶她尾随杰克琳走到那间摄影室旁的
大更衣室里,在那里模特儿们着装化妆、存放她们的衣服和用品。O站在那里,倚
着门框,眼光停留在梳妆台镜子中杰克琳的身上,她正坐在那里,还没有来得及脱
掉那件长袍。那面镜子极大--占了一整面後墙,梳妆台只是一块黑玻璃板--因
此O能在镜中看到杰克琳和她自己的身影,还有那位女服装师,她正在收拾羽饰和
面纱。

杰克琳自己摘下了项链,她抬起裸露的手臂,腑下有一点点汗光,她的腑毛是
刮过的(为甚麽?O好奇地想到,刮掉它们多麽可惜,她真是太完美了)。O能闻
到那很刺激的、很高雅的、有点像场物气味的香气,她在猜测杰克琳应当洒甚麽样
的香水--他们会让她洒甚麽样的香水。这时杰克琳摘下了她的手镯,放在玻璃板
上,发出了勾人记忆的铿锵声,听上去像是锁链的响声。她的头发那麽美,她的肤
色比头发的颜色略深一些,就像海浪退去後留下的细沙那样的颜色。在照片上,红
丝绒洗出来将呈黑色。

正在这时,杰克琳抬起了那双很少化妆的浓密的睫毛,在镜中,O的目光与她
的凝视相遇了,她直视着她,不能把自己的眼光从那上面移开。她的脸微微有些发
红,不过仅此而已。

“对不起,”杰克琳说,“我得脱衣服了。”

“对不起,”O喃喃地说,关上了门。

第二天,她把头天拍好的样片带回家去,她自己也摸不准自己的心思,是想把
这些照片拿给她情人看呢,还是不想拿给他看。那天,他打算带她出去吃饭的。在
化妆时,她把那几张照片放在梳妆台上,一边欣赏、一边用她的指头轻轻地抚摸着
照片上的眉毛,那眉毛正在微笑。但是,当她听到门上响起了开锁的声音时,又把
照片放进了抽屉。

整整两星期了,O一直处于完全准备她被使用的状态,但她仍然不能做到对此
习以为常。直到有一天晚上,她从摄影室回家时,发现她的情人留下了一张便条,
那张便条上说,请她准备她在当晚八点钟同他和他的一位朋友共进晚餐,到时会有
一辆车来接她,司机会上楼叫门。便条上还有一个附言,要求她穿那件皮夹克,衣
服必须全部是黑色(全部两字下打了着重号),并要求她像在罗西时那样睛功夫化
妆,还要洒上香水。

六点钟了,时值十二月中旬,天气相当冷--一身黑色装束去赴晚宴意味着黑
丝袜、黑手套、扇形摺裙、那件饰有亮晶晶小星的厚毛衣或是她的黑丝短夹克。她
决定穿那件黑丝夹克∶它有用大针脚缝制的内衬,穿在身上非常贴身;钮扣是从颈
部一直扣到腰部的,就像十六世纪的男子爱穿的那种紧身上衣;它能够非常完美地
勾出乳房的轮廓,因为乳罩是嵌在衣服里面的;它用同样的丝线勾边,下摆在臀部
裂开。唯一的饰物是一排像装饰在儿童雪靴上的那种亮闪闪的大金钩子,每当她扣
上或打开那些又宽又平的环扣时,它们总是发出铿锵的响声。

O把要穿的衣服拣出来放在床上,床脚下是她那双黑色高跟皮鞋。觉察到自己
正独自一人自由自在地呆在自家的洗漱室时,一丝不苟地给自己化妆洒香水,O有
一种异样的感觉,她是在洗浴之後做这些事的,正像她在罗西时常做的那样,但她
自己的化妆品跟在罗西用过的不一样。在梳妆台的抽屉里,她找到了一些胭脂,一
开始她觉得自己抹得太重了,想用酒精洗掉一些--很不容易洗掉--然後又重新
开始∶她在乳头上涂上了牡丹的粉红色。

她试着把毛发覆盖的阴唇也涂一下,但是没有成功,总算没在那里留下胭脂的
印迹。最後,在抽屉里那些口红中,她找到了接吻时不会掉色的那一种,她并不喜
欢这种口红,因为它们太乾,而且不容易洗掉。就用这种吧,它还算不错。

她梳好了头,又洗了一次脸,最後洒上了香水,这种喷雾香水,是勒内送给她
的,她至今还叫不出它的名字。香水发出一种乾木头和沼泽场物的气味,一种带点
刺激又带点野性的气味。洒在皮肤上的香水很快就消失了,洒在腋毛和阴部的香水
流下去,留下了一些小小的点子。

在罗西,O学会了如何消耗她的时间∶她为自己洒了三遍香水,每次都等新洒
的香水乾了然後再洒一遍。她先穿上长袜,然後是高跟鞋,然後是衬裙和长裙,然
後是夹克。她戴上了手套、拿起了皮包,皮包里装着她的粉盒、口红、梳子、钥匙
和十个法郎。她用戴着手套的手从壁橱里取出皮大衣,瞥了一眼床头的钟∶差一刻
八点。她斜坐在床边,注视着闹钟,一动不动地等着门铃。最後,她终于听到了门
铃的响声,于是站起来准备离开,就在关灯之前,她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落落大方
又高雅柔顺的表情。

车子在一个意大利小饭店门口停了下来,当她推开饭店的大门时,映入眼帘的
头一个人正是勒内,他坐在酒吧旁边,他温存地对她微笑着,拉起她的手,随即转
向一位灰白头发、有一副运动员体魄的男人,他把O介绍给斯蒂芬先生,用的是英
文。

他们请O在他俩中间的一只凳子上坐下,她正要坐下来时,勒内对她半耳语地
说,小心不要弄乱了衣服。他帮她把衣摆从腿下移开,帮她在凳子边上坐好,她感
到冰凉的皮革直贴着她的皮肤,环形的金属边缘贴着她的股沟,使得她一开始只能
半坐,她害怕一旦完全坐下去,就不得不把两腿并拢起来。裙子拥在她的身旁,她
把右脚跟搁在凳子撑上,左脚尖挨着地板。

那个英国人一言不发地鞠了一个躬,然後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。她发现他在
打量她的膝盖、她的手,最後是她的嘴唇。他的神态是那麽平静、那麽一丝不苟,
又那麽自信,这种逼视使O感到,自己正像一件工具被掂量着、被检测着,而她深
知,自己正是这样一件工具。

似乎是因为受到他的凝视的逼迫,她脱下了手套∶她知道她一旦把手露出来,
他就会说话--因为她有一双不同寻常的手,那是一双更像男孩而非女孩的手,而
且她左手的中指上戴着那枚铁戒指,上面刻有三个金色的螺旋。但是她想错了,他
甚麽也没说,只是微露笑意,这表示他已经看到了那个戒指了。

勒内要的是一杯马提尼,斯蒂芬先生要的是杯威士忌。他啜着威士忌,等着勒
内喝完了第二杯马提尼,O也喝完了勒内给她叫的葡萄汁,然後说,假如O没有异
议,他们就可以下楼去进晚餐了,那里的单间比饭店的这一层开间小些,也不那麽
喧闹。这层实际上是一间大酒吧。

“当然,”O这样说着,已经拿起放在吧台上的皮包和手套。

斯蒂芬先生扶她站起身,并向她伸出右手,她把自己的手放在她手中。他终于
直接对她说了一句话,他说∶她有一双专门为佩带“铁”而生的手,这“铁”看上
去与她特别相配。由于他是用英文说的这句话,所以辞义显得有点含混不清,让人
听不明白他所说的“铁”仅仅指的是“铁”那种金属本身,还是指铁链。

楼下的包间以白色色调为主,虽然陈设简单,但是清爽宜人,包间里只有四张
桌子,其中一桌的顾客已经用完餐准备离座了。包间的墙壁上装饰着具有壁画风格
的烹调术和意大利旅游地图,用的是一种柔和的令人想起冰淇淋的色调,香草冰淇
淋、覆盆子冰淇淋和阿月浑子冰淇淋。这种色调提醒了O,饭後叫冰淇淋当甜食,
就要上面有许多杏仁和奶油的那种。此时此刻她感到轻松愉快,勒内的膝头在桌子
下面紧挨着她的膝头,她心里明白,不论他说甚麽,仅仅是对她说的∶他一直盯着
她的嘴唇。

他们同意她叫了冰淇淋,但没让她叫咖啡。斯蒂芬先生邀请O和勒内到他家去
喝咖啡。他们吃得都很少,O发现他们两人一直很注意不过量饭酒,而且基本上没
让她喝甚麽酒∶他们三个人才喝了半公升基安蒂红酒。此外,他们吃得很快∶结束
时还不到九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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