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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尘劫

发言人∶巾雍


十一、弃剑寻芳踪(上)

薛剑秋将杯杯水酒一饮而尽,神色萧然,对於客栈中的嘈杂之声充耳不闻。

「十里墩」一战,自己集见性大师、了凡师太、熊武生三大高手之力,却依
然无法伤及花弄蝶的毫毛,回想当时花弄蝶面对四大高手,谈笑用兵、轻松应付
的情景,薛剑秋心里头便已明白,除非师父「神龙剑客」复生,否则单靠一己之
力,根本无法报花弄蝶杀害四位同门弟兄的血海深仇。想到这里,心中更是忧烦,
禁不住又倾酒入愁肠。

再则由於陆玄霜事件,自己的名声以及「百剑门」的声誉,已经受到严重的
影响;虽然自己能在「十里墩」一战中全身而退,但回到「百剑门」後,却受到
师叔「惊天神剑」欧阳啸天严厉的斥责,薛剑秋有苦说不出,心中更是郁郁。

「惊天神剑」欧阳啸天跟随着前门主「神龙剑客」出生入死,始创「百剑门」
不坠之声誉。十年前「神龙剑客」去世之後,欧阳啸天心有所感,毅然将「百剑
门」门主之位交给了「神龙剑客」的徒弟薛剑秋接掌,自己则以老臣之心,尽力
辅佐,以慰「神龙剑客」在天之灵。而薛剑秋虽然少年得志,继承了「神龙剑客」
死後之地位,但毕竟自己是师父及师叔一手所栽培,对於这位提携自己长大的师
叔,真是如父如师般的尊敬,是以对於师叔的教诲,薛剑秋绝对是聆听受教,不
敢有丝毫的忤逆。

其实,薛剑秋对於自己的毁誉及委屈,并不很放在心上;四位同门弟兄的血
债,更是誓死必偿;他最感到忧愁的,却是陆玄霜。对於她的荒淫无耻,薛剑秋
以为自己早已看破,再也不会去管这个淫娃荡妇了。可是回到莆田,已经一个多
月了,自己心中却时时挂记着她,她那楚楚可怜的神态,始终占据着他的心田;
尤其是她在「十里墩」一战突然失踪後,薛剑秋的心中更是焦急,担心她是不是
被坏人掳走了?会不会被欺负?虽然薛剑秋很不愿意承认,但他知道,自己已经
深深爱上陆玄霜了。

正值薛剑秋懵懂之际,隔壁桌传来一阵暴笑声,薛剑秋循声望去,看见邻桌
四座一群男人正在哈哈大笑;以他们的衣着服饰,看得出是一群商贾。

只听其中一人笑道∶「太有趣了!想不到竟然有这种事?」

另一人道∶「秦楼楚馆,香艳的鲜事本就不少,咱们四处经商,早就听多
了。」

第三人道∶「是啊!妓女为了骗咱们的荷包,什麽甜言蜜语说不出来?什麽
漫天大谎撒不出来?咱们当笑话听听就算了,可别认真!」

第四人笑道∶「可别像老唐一样,花了大钱想嫖名妓,结果只是谣传而已,
正主儿根本就名不符实!」众人一致将目光移向唐姓商人脸上。

唐姓商人脸上一红,搔头苦笑道∶「也罢也罢!就当花钱买经验吧!以後你
们若到『福田镇』的『怡情楼』嫖妓,可别花大钱找一个叫『爱奴』的婊子。她
的姿色马马虎虎,床上的功夫也不怎麽高明,可是叫价却高得吓人,你们不要像
我一样被骗了!」薛剑秋闻言大惊,「爱奴」不正是陆玄霜的花名吗?他冷汗直
流,继续倾听。

只听得第一人笑道∶「亏你在红尘中打滚,阅人无数,竟会上妓院的龟当?
真是越活越回去了!」

唐姓商人一脸委屈道∶「话不是这麽说,那个叫『爱奴』的妓女真的很有名!
我有几个江湖中的朋友,他们曾经在『十里墩』见过她,说她长得又媚又淫荡,
很多人都想嫖她呢!况且『福田镇』当地衙门萧师爷的公子十二少,更是对她赞
不绝口,所以我才甘冒大钱试试的,岂知┅┅唉!」众人闻言,又是一阵大笑。

薛剑秋听在耳里,顿时心痛如绞∶「这就对了!果真是她!没想到┅┅没想
到她恶性不改,又重操旧业去了!可┅┅可恶!」大怒之馀,呼地一掌拍向桌面,
木桌顿时裂成两半。客栈众人看在眼里,无不惊骇。薛剑秋丢下银两,忿然离去。

薛剑秋忿然游走街头,行了半晌,不禁心头一酸∶「我薛剑秋忝为百剑门主,
居然会爱上一个不要脸的女人,真是有愧师父及师叔的谆谆教诲┅┅」知道陆玄
霜竟又回到妓院重操旧业,薛剑秋的心灵当真受创极重,真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。

薛剑秋一脸颓丧,漫无目的地走着。突然看到两名衙门的捕快,押着一名猥
琐的老翁经过;其中一名捕快冷哼道∶「你这个老毛贼,真是恶性不改!以前大
老爷是念在你年纪老迈,不忍判你重刑,没想到你食髓知味,又去干那没本的生
意!哼!这次大老爷若不剁了你双手,算你本事!」

那老翁老泪纵横道∶「呜┅┅差爷饶命啊!小的年轻时犯过法作过牢,本想
出狱後好好振作,重新做人的,怎料老伴跟人家跑了,儿子也嫌弃我,不认我这
老父,想要找个工作混口饭吃,却没有人肯雇用我,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;差爷
您倒是说说看,我若不重操旧业,做那没本的生意,岂不就饿死街头、曝尸荒野
了?我实在是不得已的,求你们可怜可怜我!放我一马吧!呜┅┅」

另一名捕快冷笑道∶「早知如此,何必当初?去向大老爷求情吧!」

薛剑秋目送缓缓远去的三人,仔细思量着那老翁的一番自白。突然如有铁锤
般重击胸口,心中大惊∶「对啊!『十里墩』一战後,天下人都知道陆姑娘当过
妓女,是个淫娃荡妇了,每个人都会用有色的眼光看待她。她现在家破人亡,纵
使有心重新开始,她在世人面前,又如何抬得起头来?天下之大,又有何处得以
安身?重操旧业,只怕是陆姑娘最不得已的选择了┅┅」

想通了此节,心中大为释怀,更对自己的一时失态感到惭愧∶「薛剑秋啊薛
剑秋!你虽喜欢着人家,却不能体会人家的苦处,只知一味地怨天尤人,自怨自
哀,如果连你都认为人家是淫娃荡妇,那麽还有谁会相信她呢?」想到这里,心
中更为激动∶「明知她现在身陷火坑,饱受煎熬,我若坐视不管,还算是个人
吗?」

当下心意已决,毅然赶回百剑门。

「荒唐!胡闹!」一声厉斥,震惊了「百剑门」在场的一甘人众。薛剑秋及
在场的数十名弟子,皆抱着戒慎恐惧、惴惴不安的心情,望着坐在大厅的太师椅
上,发出斥责之声的人。

只见这人约六十来岁年纪,灰发灰须,骨瘦如柴,炯炯有神的双目严厉地瞪
视着双唇紧闭的薛剑秋。这名老者,正是薛剑秋的师叔「惊天神剑」欧阳啸天。

只见欧阳啸天厉声道∶「你在『十里墩』出的丑还不够吗?你这一闹,害得
咱们『百剑门』受到武林同道的指责,说你这个门主贪花恋色,帮着一个淫娃荡
妇瞎出头。我要你给我好好地反省,你反省了一个多月,现在居然告诉我,要去
把那个女人带回来?你┅┅你非要把我气死你才甘心是不是?」原来薛剑秋决
定要把陆玄霜救离苦海,所以回到「百剑门」请示欧阳啸天,不料竟会遭来一顿
斥责。

薛剑秋见欧阳啸天气得满脸通红,心中一惴道∶「师叔请息怒!剑秋绝不是
贪花恋色,陆姑娘也绝非传言中的淫娃荡妇;当初陆姑娘险受『雷霆帮』三名弟
子的凌辱,剑秋这才出手相救,『雷霆帮』不甘名声受损,这才故意瞎三话四,
指鹿为马,师叔您万万不可相信江湖中的蜚语流言!」

欧阳啸天冷哼道∶「你倒是说得振振有词!听说『十里墩』之上,有人揭发
了那个女人很多不要脸的丑事,那个女人也当众承认自己是个淫娃荡妇,这难道
会是假的吗?当时你也在现场,你应该比我更清楚!」

薛剑秋咬牙道∶「那些丑事,究竟事实真相为何,还有待追查;陆姑娘当众
承认自己不好,也是受到『雷霆帮』帮主熊武生的逼迫,绝非出於自愿!师叔,
陆姑娘绝对不是传说中的那种女人,请您相信剑秋吧!」

这时,在场一名年轻男子开口说了话∶「掌门师兄,你怎麽知道陆玄霜不是
传说中的那种淫娃荡妇呢?她身为福州府『威远镖局』的大小姐,却和两名镖师
盗宝私奔,累得两位陆老英雄在官府地牢中羞愤自杀,这可是福州官府公布的事
实啊!一女配二男,如果连这种女人都构不上是淫娃荡妇,啊哈,那青楼里的娼
妓,岂不都称得上是贞节烈女了?」

薛剑秋狼狈地望着那名开口说话的年轻男子,见他和自己一般年纪,面白唇
红,眉长过目,正自望着自己冷笑着。众人均知这名男子,正是欧阳啸天的独生
子欧阳河山。他虽然从小和薛剑秋一起长大,却因为嫉妒薛剑秋年纪轻轻,就接
掌了「百剑门」门主之位,而且父亲对自己,也远不及对薛剑秋的关爱,是以长
久以来,始终对薛剑秋心存不满,一逮到机会,就要扯他後腿。

薛剑秋感念欧阳啸天的恩泽,向来对欧阳河山忍让有加,这时却也忍不住冲
口说道∶「师弟,我和陆姑娘相处过一段时间,我了解她的为人,她绝对不是那
种淫荡的女人!薛剑秋愿以生命担保!」

欧阳河山朝薛剑秋睥睨一视,转向欧阳啸天尖声道∶「爹!你瞧瞧咱们这位
掌门人,为了一个不要脸的女人,居然随随便便就可以拿生命出来担保,这岂不
是┅┅」

「河山!你给我住口!」欧阳啸天叱了一声,欧阳河山顿时不敢说话,暗地
里却朝薛剑秋狠狠地白了一眼。

欧阳啸天深深地望了薛剑秋一眼,森然道∶「陆玄霜是真淫娃也好,是假荡
妇也罢,她累得咱们『百剑门』名声受损,却是不争的事实,因此我不准任何人
再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!剑秋,当务之急,应该是想办法为四位惨遭杀害的同
门弟兄报仇雪恨才是!」

薛剑秋见欧阳啸天下了禁令,顿时急道∶「师叔!四位弟兄的大仇,剑秋定
当图报!然而陆姑娘现在已置身苦海中沉沦,剑秋一日不救陆姑娘,便一日难以
安心,请师叔准许剑秋将陆姑娘赎回吧!」

欧阳啸天叱道∶「男子汉大丈夫!开口闭口都是女人!如何能成大器?我心
意已决,你休得再提!」说罢站起身来,转身便要往内室而去。

薛剑秋颓然地望着欧阳啸天的背影,脸上一阵抽搐;突然牙一咬,双膝一屈,
跪地道∶「师叔!无论如何,剑秋非救出陆姑娘不可!师叔的话,剑秋断难从
命!」

「什┅┅什麽?」欧阳啸天闻言,不禁缓缓转了过来。只见他额上浮冒青
筋,满脸胀得通红,沙哑着声音道∶「剑秋,你翅膀硬了!师叔的话,你便不再
听了!是也不是?」

欧阳河山见父亲已然怒极,不禁厉声道∶「薛剑秋!别以为你是门主,就可
以爬到我爹的头上撒野!我爹能够造就你,就能够废了你!」

薛剑秋斩钉截铁地朗声道∶「师叔对剑秋恩同再造,剑秋绝不敢心存逆拗!
请师叔念在剑秋救人心切,答应剑秋的请求吧!至於这门主之位,剑秋绝不恋
栈!」

欧阳啸天闻言,顿时心中一寒,不禁退了两步,神色黯然道∶「好!很好!
想不到你为了那个女人,连门主之位都可以不要;你师父生前辛苦创下的绩业,
你也可以视为粪土。你走吧!你这一走,『百剑门』从此便没了薛剑秋这号人
物!」

薛剑秋向欧阳啸天拜了三拜,哽咽道∶「感谢师叔的多年教诲!剑秋来日定
当图报!」说罢转身,便往大门方向走去。

诸位弟子因慑於欧阳啸天的威严,一直不敢开口说话。如今却争相叫嚷道∶
「门主你别走啊!」「有话好说!凡事可再商量嘛!」「门主!『百剑门』不能
没有你啊!」「留下来啊!,门主!门主!」

欧阳河山心中一阵窃喜,喜孜孜地望着薛剑秋跨出大门,突然不知道想起了
什麽,朗声叫道∶「薛剑秋!你的青穗剑是本门门主的信物!你可不能带走!」

薛剑秋闻言一哂,将背上斜背的青穗剑解下,双手恭敬地将剑放置在「神龙
剑客」的灵位之前,跪地拜了三拜後,便即转身离开。

众人如丧考妣地望着欧阳啸天,只见欧阳啸天双眼凝视着「神龙剑客」的灵
位,口中喃喃自语道∶「神龙老大,这就是你收的徒弟吗?我到今天才知道,这
孩子居然这麽有个性!像!太像了!实在太像了!哈┅┅」突地哈哈大笑起来。

众人见了,无不惊骇。一向严肃,不言笑的欧阳啸天,居然会当着众弟子
面前哈哈大笑,莫非是受了太大的刺激,一时失去理智了?还有,欧阳啸天口中
的「像」,究竟是什麽意思?众人皆搔首皱眉,想不出其中端倪。

当今之世,只怕没有人能够了解欧阳啸天究竟所笑为何了。原来「神龙剑客」
年轻时双目失明,便是数十年前轰动整个武林的「盲眼神龙」唐聪。「盲眼神龙」
是个豪放不羁,视世俗纲常於无物的英雄人物。自古「正邪不两立」,可是他不
但正邪皆有结交,还与当年人称第一大邪派「天地门」门主的女儿姚香莲,谱出
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恋情。为此,盲眼神龙还把整个武林闹得天翻地覆,一塌糊涂。

当年武林正派施出诡计,掳走了姚香莲,藉以压制「天地门」的势力。盲眼
神龙得到消息,便即单枪匹马,勇闯八大门派及丐帮设下的重重关卡,一日之内,
连败嵩山「少林派」的无根禅师、「武当派」掌门赤阳子、「峨眉派」的了凡师
太、「崆峒派」的蓍宿严彤、「昆仑派」掌门一眉道长、「华山派」的剑王冯锡
、「点苍派」的无名老人、「青城派」的观主赫连声威,以及「丐帮」帮主长
眉神丐,在众目睽睽之下,救走了姚香莲,创下武林史上空前绝後的一页。

如此一来,盲眼神龙便与武林正派的梁子结大了!八派一帮见盲眼神龙罔顾
侠风,竟与邪派妖女结交,遂出资悬赏千万银两,欲取他的项上人头。消息传出,
许多正、邪两派的顶尖高手,纷纷对盲眼神龙采取行动。有些人因此成为盲眼神
龙的剑下亡魂,更有些人欣赏盲眼神龙无拘无束、任意不羁的性格,反倒和他成
了好朋友。「惊天神剑」欧阳啸天便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,成为盲眼神龙最最忠
实的兄弟。

「惊天神剑」欧阳啸天当年乃是「华山派」一等一的高手,与洛阳「金刀门」
王老爷子的麽女系有婚约。当年王老爷子耽於名利,要求欧阳啸天须以盲眼神龙
的项上人头做为女儿的聘礼,欧阳啸天别无选择,只好抱着必死之心,向盲眼神
龙挑战。一向个性拘谨、严守分际的欧阳啸天,虽然经过几次的落败,却也逐渐
欣赏盲眼神龙旷达不羁、天地无惧的英雄本色,最後竟不惜沦为「华山派」的弃
徒,也遭到王老爷子解除了婚约,成为盲眼神龙赶也赶不走的跟班。

後来盲眼神龙帮助欧阳啸天,解除了「华山派」一次险遭灭门的危机,使得
欧阳啸天与「华山派」前嫌尽释;又施展连环妙计,让「金刀门」王老爷子心甘
情愿地把麽女许配给欧阳啸天,有情人终成眷属,後来才得以生下欧阳河山。

虽然「盲眼神龙」,也就是後来重见光明的「神龙剑客」去世多年,但当年
他为救姚香莲,不顾毁誉得失,不惜与八派一帮为敌的豪气,欧阳啸天如今回想
起来,心中依旧激奋。这对拘谨守份的欧阳啸天而言,是虽然羡慕,却永远也办
不到的事情。

「神龙剑客」死後,欧阳啸天肩负起教育薛剑秋的责任。为了报答「神龙剑
客」的种种恩情,他把一切的心血完全投注在薛剑秋的身上。而薛剑秋从小便听
话懂事,聆听欧阳啸天的种种教诲,即便是接任了「百剑门」门主之位,依旧是
对他敬重有加,不曾有丝毫的拂逆,彷佛便是一个小欧阳啸天。

可是方才薛剑秋为了陆玄霜,不但顶撞了欧阳啸天,甚至连「百剑门」门主
之位,都可以放弃。欧阳啸天盛怒之馀,居然在薛剑秋身上,看到了「神龙剑客」
年轻时的影子。回想当年「神龙剑客」不计毁誉,大闹武林的盛况,欧阳啸天心
有所感,不禁哈哈大笑起来。

他望着薛剑秋留置在「神龙剑客」灵位前的青穗剑,心中感慨万千∶「难道
┅┅难道这些年来,我竟一直试图要把一个『神龙剑客』,教育成『惊天神剑』
吗?唉┅┅」

※ (有关『盲眼神龙』的详细事迹,於拙作『侠客风云』、『侠情泪』及『侠客
英雄传』等侠客三部曲中,有完整记载。)

薛剑秋忍着伤痛离开「百剑门」後,先到附近的兵器 买了把三尺钢剑,又
到马市去选购了一匹骏马後,便立即挥鞭策马,往西北方向疾驰。

只要脑海中浮现出陆玄霜遭到嫖客奸辱的情景,薛剑秋便感心急如焚,日夜
不停地赶路,一刻也不能休息。经过了两天两夜的赶路,累死了一匹骏马後,薛
剑秋终於风尘仆仆地来到了「福田镇」。

初到「福田镇」已是向晚时分,薛剑秋仍然不做任何的歇息,向人打听了「怡
情楼」的落处,便随着熙来攘往的人群进入了「怡情楼」。在一名龟奴的引领之
下,进入一间执事房里等候「爱奴」的到来。

此时薛剑秋不安地喘着气,心中碰然有声。活了二十几个年头,这是薛剑秋
第一次上妓院,心情不免紧张;而又要和陆玄霜在这种场合下见面,更感尴尬惶
恐。听到隔壁执事房里传出男女淫秽的呻吟声,薛剑秋更感心痛∶「无论如何,
今天非把陆姑娘带离这个淫窟不可!」

不久之後,房门「呀」地一声打了开来,走进一位浓妆艳抹、身穿艳丽华服
的妙龄女郎。薛剑秋一见不是陆玄霜,忙道∶「姑娘,你走错房间了!」

那名妓女佯装吃惊道∶「走错房间?不会吧?我在这间执事房里接了三年的
客人,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的!你是第一次来吧?别害羞,我会弄得你很舒服的
┅┅」说罢褪去了身上的华服,仅穿着半透明的肚兜亵裤,一脸淫荡的神情向薛
剑秋靠近。

薛剑秋满脸通红,退步道∶「姑娘别这样!我找的是『爱奴』姑娘,不是
你!」

那妓女吃吃笑道∶「我就是『爱奴』啊!」

薛剑秋皱眉道∶「你是『爱奴』?别唬我!『爱奴』长的不是你这样子,请
『爱奴』姑娘出来一见好吗?」

那妓女白眼一翻道∶「我说我就是『爱奴』,你怎麽不相信?我可警告你,
银两你已经付了,现在发现找错对象想退费,已经来不及了!」

薛剑秋道∶「钱我不在乎,我只想见『爱奴』姑娘一面,如果你真的叫『爱
奴』,那我要找的可能是另一位『爱奴』姑娘!」

那妓女没气地答道∶「咱们『怡情楼』就只有我这一位『爱奴』,没有第二
个啦!」

薛剑秋惊道∶「这怎麽可能?听说她蛮有名的。她本名叫『陆玄霜』,大概
十八岁年纪┅┅」

那妓女啐道∶「哦!原来你找的是『她』啊!早说嘛!我说奇怪,最近大家
都来找『爱奴』,怎麽见到我都一脸的失望,原来要找的都是那个小贱人,啐!」

薛剑秋急道∶「你知道她?她人在哪里?快带我去找她!」

那妓女冷笑道∶「找?哪儿找?那个贱人早就逃走了!」

薛剑秋道∶「这麽说,她┅┅她没再回来过?」

那妓女道∶「公子爷,你可真爱说笑!咱们卖身青楼,还不是都有不得已的
苦衷?谁不期盼早日赎身从良呢?那个贱人运气好,有办法从这里逃出去,赎身
费都免了,现在她躲得远远的都来不及,怎麽可能又回来重操旧业呢?」

薛剑秋点点头,心中又是欣慰,又是失望。陆玄霜总算没有重操旧业,干那
淫荡无耻的勾当,所以欣慰;失望的是,唯一的线索就这麽断了,天下之大,要
如何能找到她呢?

那妓女也不知何时脱下了身上的肚兜,一对白腻丰腴的乳房在薛剑秋胸膛上
摩擦着,淫荡地笑道∶「公子爷,您钱都付了,不玩白不玩,我的功夫可不比那
个『爱奴』差哦!来嘛┅┅」伸手便往薛剑秋的裤裆抓去。

薛剑秋悚然大惊,叫道∶「住手!」双掌用力便把那妓女推开。那妓女顿时
向後飞射出去,整个身子撞上了墙壁,痛得她哇哇叫道∶「反了反了!快来人喔!
客人打人罗!」

顿时便有一群男女闯了进来,几名彪悍的保镖立即挥拳往薛剑秋身上招呼。
薛剑秋横腿一扫,将迎面而来的保镖一个个踹了出去。保镖们见薛剑秋是个会家
子,再也不敢空手拼斗。这时一名龟奴拿了几把破风刀进来,发给在场每一位保
镖。保镖们兵器在手,宛如得有神助,各个挥刀向薛剑秋步步逼近,口中不时发
出咒骂之声。

这时,绿芹花和涂总管闻讯赶了过来。绿芹花忙叱道∶「住手!住手!」

那妓女一见到绿芹花,立即哇哇叫道∶「芹姨芹姨!您要替人家作作主!这
位客人胡乱打人,把人家都打伤了,可能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接客,叫他赔偿我
的损失,否则别让他好手好脚地离开!」

绿芹花见到薛剑秋,顿时脸色一弛,转身向那妓女道∶「叫你不要改名叫
『爱奴』,你偏不听,这会儿吃足苦头了吧?」向众人道∶「这件事我来处理,
你们通通出去!快一点!」

涂总管立即向众人拍拍手,叫道∶「好啦好啦!没事啦!通通出去!通通出
去!」众人这才一哄而散,走了出去。那名妓女一脸委屈,鼓着腮帮子道∶「还
不都有两团肉一个洞,怎麽会差这麽多?看来我还是改回原来的花名『春枝』,
生意会比较好吧?」

当涂总管也跟着出去把门带上後,绿芹花转身笑道∶「没想到大名鼎鼎的『百
剑门』薛门主,今天竟会光临敝馆,真是倍感蓬荜生辉!」

薛剑秋见这老鸨居然能认出自己,倍感惊讶,不禁开口问道∶「在下不曾於
秦楼楚馆中出没,不知大娘怎地认出在下?」

绿芹花失声笑道∶「你叫我什麽?大娘?哈!我可没这麽老。我叫『绿芹
花』,大家都管我叫『芹姨』。你『百剑门』薛门主本就名满天下,最近又在
『十里墩』出尽了风头,很多莅临敝馆的江湖中人,都曾提起过您呢!我想不认
识你都很难┅┅」话毕不禁咳了两声。

薛剑秋见这老鸨只是抬杠,便也不再多言,抱拳道∶「若芹姨没别的指教,
薛某告退了┅┅」便往房门方向走去。

绿芹花也不阻拦,只是轻咳两声,笑道∶「怎麽?你不想找爱奴了吗?」

薛剑秋闻言一惊,倏地转身紧抓芹姨的双肩,颤声道∶「什麽?难道你知道
陆姑娘的行踪?快┅┅快告诉我!快告诉我!」

绿芹花见薛剑秋激动异常,不禁失声笑道∶「冷静点!你把我弄疼了!」薛
剑秋闻言,这才发现自己失态,急忙放开双手,满脸通红。

芹姨禁不住抚胸咳了两声,随即说道∶「你找爱奴干什麽?」

薛剑秋不假思索地答道∶「我要在她身边保护她!免得她被人欺负!」

「哦?」芹姨促狭道∶「她只不过是个妓女,是个淫娃荡妇罢了,你对她这
麽好┅┅是不是有什麽目的?」

薛剑秋斩钉截铁地答道∶「告诉你!陆姑娘她绝不是个淫娃荡妇!或许她以
前当过妓女,但是从今以後,再也没有人可以逼她操此贱业!因为我会在她身边
保护她!我的目的只有一个,就是要她快快乐乐地活下去!不再被人蹂躏,被人
瞧不起┅┅」

绿芹花见薛剑秋表情真诚,语气坚定,思考了半晌,便即说道∶「你是堂堂
『百剑门』门主耶!和她在一起┅┅不怕遭人非议吗?你应该知道,『十里墩』
之约後,你们『百剑门』的声誉,已经被爱奴给拖垮了┅┅」

薛剑秋哈哈笑道∶「你放心吧!就算我和陆姑娘在一起,也不再会影响『百
剑门』的声誉了!」

绿芹花又咳了两声,皱眉道∶「此话怎讲?」

薛剑秋脸色一变,低头苦笑道∶「因为┅┅我已经退出『百剑门了』┅┅」
绿芹花闻言大惊,顿时喉头一甜,咳杖不止。

薛剑秋见芹姨咳得厉害,不禁关心道∶「芹姨,你还好吧?看来你病得不
轻┅┅」

绿芹花好不容易停止了咳杖,脸色苍白,抚心问道∶「你┅┅你方才说,你
退出了『百剑门』?这是为什麽?总┅┅总不会是为了爱奴吧?」

薛剑秋顿时脸上一红,苦笑道∶「只要能够救出陆姑娘,便是付出再大的代
价我都愿意。」

绿芹花闻言一愕,不禁瞪大双眼,愣愣地望着薛剑秋,寻思∶「真是没想到
┅┅这个男人,居然为了爱奴,偌大的权势地位都可以不要┅┅」

薛剑秋见绿芹花正望着自己发呆,便即抱拳道∶「芹姨,在下对陆姑娘一片
赤忱,惟天可鉴,请你成全在下,告诉我陆姑娘的下落吧!在下一定会报答你
的!」

绿芹花叹了口气道∶「只可惜我不知道爱奴现在在哪里┅┅」

薛剑秋闻言,心情顿时如从万里高空往下掉,怫然道∶「说了半天,原来芹
姨是消遣在下来着。」

绿芹花道∶「你别生气,我是不知道爱奴现在在哪里,却没说我不知道爱奴
的下落┅┅你看!」说罢脱下华丽的罗衫,接着反手解开肚兜系在後腰上的丝带。

薛剑秋顿时脸色胀得通红,嗫嚅道∶「芹┅┅芹姨,你这是干什麽?」

只见绿芹花解开丝带後,伸手将肚兜往上一拉,露出了雪白的小腹及丰满的
乳房。


十一、弃剑寻芳踪(下)

绿芹花道∶「你别害羞,睁大眼睛瞧一瞧。」

薛剑秋难为情地偷偷向前一眺,顿时呆了半晌。只见绿芹花的胸口,留着一
个偌大的黑色掌印。薛剑秋大惊道∶「这┅┅这是┅┅混元掌┅┅」

绿芹花微微一哂,边将自己的衣服穿置妥当,边说道∶「你不错嘛!连『混
元掌』你都辨得出,真不亏是『百剑门』的门主,『神龙剑客』的爱徒。」不禁
又轻咳了几声。

薛剑秋流着冷汗道∶「『混元掌』┅┅这是关外一种药石无解的歹毒武功,
江湖传言∶『身中混元掌,百日咳下亡。』除非有个内力深厚的人,能将功毒逼
出体外,否则中掌者咳了百日之後,便会竭血而死;武功修为不高者,那更是一
掌毙命。你中掌後居然还能活命,看来你不但懂得武功,而且想必功力不弱。
你┅┅你绝非仅是妓院里的鸨母而已,你究竟是什麽身份啊?」

绿芹花笑道∶「我是什麽身份并不重要。不瞒你说,『十里墩』一战後,陆
玄霜所以会突然失踪,便是我将她带走的!」

薛剑秋急道∶「那她现在人呢?」

绿芹花道∶「稍安勿躁!你且听我说。其实,你和熊武生的『十里墩』之约,
我当时也在场,所以方才我才能一眼认出你。当时的情况你也相当清楚,陆玄霜
饱受欺凌,我若不找机会将她带走,难道还留着她继续受辱吗?」

薛剑秋闻言,不禁一脸歉疚道∶「这点倒是我疏忽了┅┅」

绿芹花续道∶「後来表面上我虽和她分手了,事实上却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。
可怜的孩子,长得太娇美了,这一路上,不知受到多少男人的觊觎,还好大都给
我暗中打发了。」

薛剑秋微一迟疑,便即开口问道∶「你┅┅是否可以告诉我┅┅这一路上她
欲往何方?」

绿芹花朝薛剑秋的脸上盯了半晌,苦笑道∶「有些事情,你不知道可能会好
过一点┅┅」

薛剑秋是个聪明人,一点就通,顿时脸上一沉,道∶「我明白了┅┅」

绿芹花正色道∶「我知道你心里头不舒坦,但她也是迫於现实环境所逼,不
得不如此,你若是真心喜欢她,就不应该放在心上。」

薛剑秋轻叹一声,神色黯然道∶「在下便是明白陆姑娘的处境,今日才会来
到此地寻她。我不会怪她,我只是觉得心疼,她的命运,为何如此乖戾?」

绿芹花咬牙道∶「倘若她能顺利来到这里,虽然免不了又要送往迎来,但起
码我还能就近照顾她。可是┅┅可是却偏偏在途中出了乱子┅┅」

薛剑秋大惊,急道∶「出了什麽乱子?陆姑娘人呢?」

绿芹花蹙眉道∶「当陆玄霜行经这附近的官道时,突然出现了一批 面客,
围阻了她的去路。我见他们来意不善,便立即挺身相救,我以为他们不过又是一
群想要泄指陆玄霜的浑汉罢了,没想到交起手来,各个武功高强;尤其是为首的
一个矮个子,根基相当深厚,我力战不敌,中了他一掌,留下了胸口这个黑色掌
印┅┅」

薛剑秋听得面色凝重,道∶「这麽说来,陆姑娘是被这些 面客掳走了?」

绿芹花咳了几声,点头道∶「没错!这群武功高强的人,究竟是何派何门?
他们掳走陆玄霜的目的是什麽?这些疑问,就有待薛掌门┅┅对不起┅┅薛大侠
你的追查了。」

薛剑秋哼道∶「不管他们出自何派,目的为何,在下便是拼了性命,也非要
将陆姑娘从他们的手中救出不可!」

绿芹花道∶「他们相当厉害,尤其是那个矮个子,你需得小心提防他的『混
元掌』!」

薛剑秋抱拳道∶「在下明白!多谢指点!」见到绿芹花又咳了几声,忙道∶
「你伤势不轻,在下不自量力,愿意试试帮你逼出功毒!」

「不用了┅┅」绿芹花苦笑道∶「我自有化解之法,多谢薛大侠的好意!
不过┅┅还望薛大侠成全一事。」

薛剑秋道∶「请说!」

绿芹花道∶「薛大侠日後若是见到了她,千万不可向她透露,这一路上保护
她的那个 面女子,便是我绿芹花。至於原因为何,薛大侠你就不必多问了。」

薛剑秋知她必有难言之隐,也就不再多问,答谢几句後,便即离开了「怡情
楼」。

薛剑秋心情低沉,身体疲惫,眼见夜空高挂明月,便即找了家客栈过夜。虽
然经过了两日夜不眠不休地赶路,但却是目难阖眼,食难下咽。他双掌枕於脑後,
仰躺床上发着呆。虽然有了陆玄霜的下落,但薛剑秋毕竟不曾听说中原武林中,
有哪一号人物曾经练过「混元掌」,人海茫茫,真不知从何寻起。一想到陆玄霜
可能在某一个角落正自受苦受难,薛剑秋心头一酸,不禁怆然叹道∶「陆姑娘!
你在哪里啊?陆姑娘┅┅」

突然房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叫门声,薛剑秋应了门,只见一个体格壮硕的店小
二端了一大盘酒菜走进来。薛剑秋道∶「小二哥,我没叫酒菜啊!是不是送错
了?」

店小二将酒菜往桌上一放,哈腰笑脸道∶「客倌,您这几天日夜奔波,也该
饿了吧?小的为您准备了这些酒菜,您就趁热吃吧!这酒是上好的白乾,小的帮
您斟着。」说罢,便将酒壶里的白乾倒入酒杯中。

薛剑秋微微一哂,将酒杯凑近鼻子闻了半晌,笑道∶「好酒!」将酒杯举向
店小二道∶「你喝!」

店小二呆了半晌,随即挤出笑脸道∶「哈,这是专为客倌您准备的酒菜,还
是您喝吧!」

薛剑秋冷哼一声,突然伸指轻点店小二的「 中穴」。店小二闪躲不及,顿
时整个人定住不动。店小二苦笑道∶「客┅┅客倌,您这是干什麽?」

薛剑秋冷然道∶「这种跳梁小丑的下流把戏,休想唬得了薛剑秋!说!是谁
派你来的?」

店小二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嗫嚅道∶「这┅┅客┅┅客倌,小的不懂您
在说些什麽┅┅」

薛剑秋皱眉道∶「不说吗?好!我也懒得跟你罗嗦!」便举杯凑向店小二的
唇边。

店小二顿时脸上一阵惨白,哇哇叫道∶「我说我说!薛大侠饶命啊!」

薛剑秋叱道∶「快说!」

店小二哭丧着脸道∶「是┅┅是熊老大派我来的┅┅」

薛剑秋狐疑道∶「熊老大?谁是熊老大?为何派你来暗算薛某?」

店小二道∶「熊老大是咱们的大当家,名叫熊文浩,外号『笑面虎』。小的
只是听他命令,在酒菜中下毒,至於他跟薛大侠你有什麽过节,小的确实不知!」

「熊文浩?笑面虎?」薛剑秋行走江湖,似乎不曾听说过这号人物,怎会突
然派人来毒杀自己呢?薛剑秋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。

那店小二怯怯地问道∶「薛┅┅薛大侠,这酒菜中下的毒,乃是『七步锁喉
散』,无色无味,融於酒菜之中,根本无法察觉。可是您┅┅您是怎麽识破的?」

薛剑秋冷笑道∶「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『七步锁喉散』确实难以察觉,
哼,是你破绽太多,自己穿梆了。」

店小二强声道∶「这怎麽可能?哪里穿梆了?」

薛剑秋道∶「好!我便让你心服口服!第一,这家客栈共有一名掌柜,四位
小二哥,容貌形体我都约略记得。哼!根本没有你这号人物!」

那店小二咋舌道∶「你┅┅你观察得这麽仔细?」

薛剑秋道∶「行走江湖,若不时时提高警觉,明察秋毫,便是有十条命也不
够活!」店小二脸色一沉,黯然不语。

薛剑秋又道∶「第二,看你身强体壮,筋栗肉的,而且太阳穴也微微鼓起,
显然是个武功内力皆不算弱的会家子,这样的人,竟然会在这种小客栈当差,你
自己说奇怪不奇怪?」

店小二顿时心中暗骂∶「他奶奶的!好厉害的家伙!早知如此,当初老子便
不应该为了抢功,向熊老大自荐要来暗算他。这下可好了┅┅」

薛剑秋又道∶「第三,也是你最大的破绽!方才你进门时说我『这几天日夜
奔波,也该饿了吧』。哼!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店小二,你怎麽会知道我这几
天日夜奔波了?所以说,你不但不是这里的店小二,这两天你还一直在跟踪我,
是也不是?」

冒牌店小二顿时心服口服,只得尴尬笑道∶「薛大侠,看来您的名声,也并
不完全是靠『神龙剑客』打响的,佩服佩服!我知道你一定很想明白,为何我熊
老大要这样下手毒杀你,不过我只是人家的属下,只管奉命行事而已,所以┅┅
我看这样吧!你答应不杀我,我便领你去找熊老大,如何?」

薛剑秋笑道∶「你挺会谈条件的嘛!也好,省得我逼问你。」便伸指点向那
人的「 中穴」。

那人穴道一被解开,登时从怀里抓了一把粉末洒向薛剑秋,大嚷∶「去你
的!」立即飞快狂奔出去,跃上了一匹在客栈後门口预先准备的黑马,头也不回
地策马疾驰。

一口气连奔十馀里,那人一看薛剑秋并没有追上来,便立即纵马向东南方向
奔驰。就这样过了大约一个时辰,那人纵马跑到了「崇安县」外的一个大村镇。
进入了村镇,那人继续策马向北飞驰。时已迈入三更天,大地阒暗无声,所以黑
马奔驰的声响更显得响亮。

大约又行了一炷香的时间,只见前方树林中挑出的一座豪华大宅由小而大,
逐渐映入眼帘。那人咧嘴一笑,正欲叫嚷出声时,突感背後「灵台穴」一麻,不
禁从马背上滑落下来,仰天横躺,四肢动弹不得,想要张嘴呼救,却也叫不出声
音。

那人心中正自焦急时,只见一个背剑的白衣青年走到身旁,对着自己冷笑着,
一块小石头在那白衣青年的手中不断抛起又落下。那人脸色一变再变,心中大
骂∶「他奶奶的,薛剑秋!」那名白衣青年正是薛剑秋。

只见薛剑秋蹲了下来,在他耳边低声道∶「你很狡猾,不过就是笨了点,我
若不施点计策,让你引我来此,岂不失了先机,让你骗得团团转?」

那人双眼泛红,心中盛怒不已,若不是受了禁制,全身动弹不得,还真想站
起身来和薛剑秋大战三百回合不可。

薛剑秋低声道∶「乖乖地睡吧!」手指一弹,将小石块射向那人的「 中
穴」。那人双眼翻白,顿时昏死过去。

薛剑秋将那人拖到旁边的树丛里藏起後,朝前方的大宅一望,只见大宅朱漆
大门,门旁点炬的火把发出熊熊火光,门上茶杯大小的叩门铜环闪闪发光,门顶
匾额写着「熊霸天厦」四个金漆大字,门前两旁一对嘶牙咧嘴的石狮,显出一股
霸悍之气。

薛剑秋心中冷哼∶「『熊霸天厦』?『雄霸天下』?哼,好狂的口气!居然
只派了一个人单枪匹马来暗算我,你也太小觑薛某了吧?」薛剑秋拍拍二丈高的
围墙,双足一点,一跃飞到围墙之上。

薛剑秋蜷着身体向前一眺,只见眼前是一个偌大的广场,广场前方兀立着好
几幢雄伟的楼阁,楼阁中的灯光或明或暗,有几名持刀大汉正自来回踅步巡逻着。

薛剑秋见守卫森严,一时无法探查究竟,便即退了下来,沿着围墙绕到了宅
第的後方,再度跃身飞到围墙之上,只见後院阒黑无人,但是西首楼阁的一个房
间灯火通明,从里面传出鼎沸的叫闹声。

薛剑秋疑道∶「搞什麽名堂?」向四周观望半晌,确定没有人後,便即一跃
而下,身形电闪地飞奔到吵闹的房间外,手指沾了唾沫朝窗棂纸上戳了个小洞,
睁眼往里面望去。

只见房里有个高约四、五尺的高台,台上有一对精赤条条的男女,男人从女
人的背後抱着她修长的双腿,让她跨坐在自己的怀里,巨大的肉棒在流满淫水的
肉瓣中进进出出;女人配合着肉棒的抽插,淫秽地扭动着屁股,丰满的双乳随着
身体的蠕动而上下颤动着,虽然乱发遮住了女人的脸蛋,看不见她的表情,但是
口中却不断发出甜美的哼声。而台下聚集的十几名大汉,各个瞪大眼睛盯着台上
男女阴部的结合处,宛如发情的公狗般兴奋地叫嚣着。

薛剑秋顿时胀红了脸,只觉得自己的那话儿迅速膨胀起来,心中不禁暗骂∶
「呸!饮食男女,不知羞耻!」薛剑秋在欧阳啸天多年的教育之下,向来目不视
淫邪之物,耳不闻秽乱之语,从未看过这类妖精打架的场景,如今薛剑秋虽然知
道不该,却也抵不过强烈的好奇心,忍不住又睁眼继续看下去。

只见台上那男子一面挺着肉棒卖力抽插着,一面吐着舌头从女人背後舔着她
的脖子,再将她的耳垂含在嘴里吸吮着,双手揉捏着不断颤动的丰乳。

那女人无力地低着头,散乱的长发将整个脸庞盖住了,口中不断发出「啊┅┅
唔┅┅」的浪叫声。台下的男人兴奋地叫嚷着∶「好啊!母狗!别忘了扭屁股
啊!」「真是想不到这个女人这麽好色!」「干死她!干死她!」「想要吃我的
,就卖力地叫吧!」

台上的男人把怀里的女人向前一推,女人身体往前一倾,顿时成了狗爬的姿
势。男人在女人的背後扶着她的腰枝继续抽插着,嘴里淫猥地嚷道∶「你这只发
情的母狗,还不求台下的大爷们喂你吃肉棒?快啊!」

那女人疯狂地扭动着美丽的雪白屁股,从嘴里发出痛苦的哀求声∶「求┅┅
求求你┅┅我要┅┅我要喝水┅┅」

众人原以为女人会要求把肉棒插入她的嘴里,想不到竟会要求想喝水。台下
一名男子裸着下体跳到了台上,粗鲁地抓住女人後脑的长发,巨炮般的肉棒不断
捅着女人的脸道∶「嘿!你这个贱女人,这几天喂你喝尿你都不喝,现在渴死了
吧?没有水啦!你只能喝尿或者是精液,想解渴就选一样吧!」台下的男人都异
口同声地大叫道∶「喝尿!喝尿!」

女人不断被肉棒抽插着,快感和屈辱占满了女人的脑海,她近似呜咽地低泣
道∶「我┅┅我要喝精液┅┅我要喝精液┅┅」

那名裸露下体的男人嘿嘿淫笑道∶「你还是不愿喝尿吗?好!把嘴巴张开,
我这就喂你吃精液!」话毕拨开女人脸上散乱的长发,让台下众人看清楚女人紧
皱双眉,张开双唇等待精液射入的痛苦表情。

薛剑秋一看到女人哀愁的面孔,顿时脑袋产生了剧烈的爆炸,耳朵发出嗡嗡
声响,整个人就这样呆住了。这个女人不是别人,正是薛剑秋一直想要寻找的陆
玄霜。

只见那个男人一脸狡狯的表情,扶着自己的巨棒将龟头对准陆玄霜微启的嘴
巴,突然一道金黄色的水柱由龟头的缝中喷出,射进陆玄霜的嘴巴里。

陆玄霜喝到了尿液,不禁大叫一声想闭上双唇,不料下颚早已被那个男人扳
住了,根本阖不上嘴,只好泪流满面地喝下苦涩的尿液。那男人故意将肉棒微微
一抖,金黄色的尿柱顿时从陆玄霜的嘴巴转而喷洒在她那屈辱的脸上。

薛剑秋气得火冒三丈,额冒青筋,大吼一声,倏地踹门而入。这时台下有几
个人回头看见了薛剑秋,顿时大嚷大叫。薛剑秋窜入了人群之中,快拳飞腿,撂
倒了几个大汉。可是其他人也有了防备,纷纷挥拳往薛剑秋身上招呼。

薛剑秋拳掌并用,和台下众人大打出手。和众人拆了数招,薛剑秋发觉这些
大汉各个膂力惊人,武功不弱。薛剑秋心念电转,顿时背上的钢剑夺鞘而出。

这时,众人将薛剑秋团团围住,几名大汉挥拳击向薛剑秋。薛剑秋双足一点,
飞身在空中翻了个筋斗,倏地一剑朝台上裸露下体的男人刺出。那男人不躲不闪,
双掌合十一拍,硬生生接住了刺来的一剑。薛剑秋翻身一腿,踹中那人丹田,那
人惨叫一声,整个身躯向後一撞,撞到了陆玄霜赤裸的身躯。陆玄霜哀叫一声,
登时不支昏倒。

薛剑秋救人心切,立即一手揽住了陆玄霜的纤腰。原本奸淫陆玄霜的男子这
时发出一声巨吼,双掌向薛剑秋使劲吐出,薛剑秋只觉这人来势汹汹,顿时左脚
一抬,踹向对方双掌。「碰」的一响,与对方掌力交会,顿时薛剑秋搂着陆玄霜,
如断线风筝般向房门处飞射而去。

这时,台下众人纷纷施展拳脚往空中的薛剑秋攻击。薛剑秋左手搂着陆玄霜
的纤腰,右手长剑不断往下狂刺猛砍,就这样顺势飞向门口,飞奔而出。

才刚跨出房门,薛剑秋不禁停下了脚步。只见前方站着几名手持火炬的大
汉,中间站着一名身材矮小的花发老翁,左颊留着一道似乎年代久远的剑疤,正
自笑吟吟地望着自己,老翁身旁则站着一名 面汉。

这时,原本房内的男人尽皆冲出,将薛剑秋团团围住了。薛剑秋眼见对方人
多势众,而自己不但孤军一人,又要照顾昏迷的陆玄霜,当真凶险之至,不禁紧
握长剑,小心翼翼地留意着每个人的动态。

只见一个男子从拿着火炬的人群中窜出,指着薛剑秋破口大骂∶「你奶奶的!
就是他!这个卑鄙无耻的薛剑秋,只会趁别人不注意时点人穴道,一点真本事也
没有!你奶奶的,有种便和老子单挑看看!」

薛剑秋一眼便即认出,对方正是在客栈中假冒店小二的那名汉子。寻思∶「我
点了他的穴道,估计至少也要一个时辰,他才会醒过来。当时我把他藏在隐密处,
别人应该不会发现他的。莫非他自己冲破禁制,提前醒来了?难道┅┅难道他的
功力,竟比我想像中还要高吗?」眼见众人各个筋栗肉,目露精光,薛剑秋心
中便已了然,不久後势必会有一场硬仗要打。

只见那名矮小老翁咭咭笑道∶「好啦好啦!恁傻孩子!败了就败了嘛!下次
小心点不就得了!」

那名假冒店小二的男子顿时双拳紧握,嘶牙咧嘴地嚷道∶「若是凭着真本事
来打,老子未必会输!」

那老翁笑道∶「兵不厌诈的道理,难道你不懂吗?我说输了就输了,你休得
废话!」虽然老翁始终笑着脸,但言语中自有一股威严,那男子顿时不敢再说下
去,只能恶狠狠地瞪视着薛剑秋。

老翁向薛剑秋笑道∶「你就是『盲眼神龙』的徒弟薛剑秋吗?不错嘛!那瞎
子的机智和胆识,你这娃儿倒是都俱备了!」

薛剑秋知道师父年轻时双目失明,那老翁口中所指的瞎子「盲眼神龙」,正
是自己的师父「神龙剑客」。他见这老翁谈笑用兵,俨然为众人之首,猜想他便
是那位派人来暗杀自己的「熊老大」,便即脱下自己的外衣往赤裸的陆玄霜身上
一遮,随即抱拳道∶「前辈可是人称『笑面虎』的熊文浩熊前辈?」

那老翁先是微微一愣,转头向那假扮店小二的男子瞧了一眼後,便即脸色一
弛,微笑道∶「『笑面虎』?哈,当今武林,还听说过『笑面虎』这号人物的,
已经所剩不多了。不消说,一定是这孩子向你透露的,是也不是?」

薛剑秋道∶「晚辈过去确实不曾听说过前辈的名号,也自忖应该不曾得罪过
前辈,却不知为何前辈要派人来毒杀晚辈呢?」

熊文浩听了,不禁咭咭笑道∶「毒杀你?咭咭,老夫杀人,还需要用毒吗?
我不过是派了一个最无能的孩子去考考你罢了。如果简简单单就这麽被毒死了,
你怎配做我老朋友的徒弟呢?」

薛剑秋闻言一喜,问道∶「听前辈口气,前辈可是先师的陈年老友吗?」

熊文浩促狭笑道∶「这当然!这当然!我和令师交情可深了!」指着自己脸
上的剑疤道∶「深到令师都忍不住要在老夫脸上留下这一个记号,好让老夫这辈
子都忘不了他。」

薛剑秋闻言,顿时脸色一沉,心想∶「原来是师父生前的仇家。」

只听得熊文浩又道∶「嘿嘿,老夫几十年来虽然退居关外,但对於当年令师
的不杀之恩,当真不敢或忘,这次回到中原,正准备好好地『报答』他,却没想
到令师命短,十年前便死了。说不得,只好找你来这里聚聚了。」

薛剑秋冷哼道∶「既然是先师和前辈的宿怨,晚辈自然承担一切!但不知前
辈为何掳走陆姑娘,又纵容属下这般羞辱她?」

熊文浩咭咭笑道∶「『十里墩』之约,你这娃儿对这妞儿关怀之情,溢於言
表,想要引你上门,自然要先找这妞儿下手了!我这些孩子们不过是闲来无事,
和这妞玩玩罢了,何来羞辱之有呢?」

薛剑秋怒道∶「既然是咱们之间的恩怨,你尽管冲着在下来便是!十几个大
男人,这般欺负一个弱女子,当真可恶!」

熊文浩轻松笑道∶「嘿,虽然你那瞎眼师父死了,但他的跟班欧阳啸天也算
是属一属二的高手啊!老夫过去既然吃了一次亏,现在又岂能兵行险着?好不容
易逮到了这个机会,让你脱离了那老家伙的庇荫,老夫自然就要善尽计谋,来个
各个击破了!待老夫料理了你这个後生小辈,再去寻欧阳啸天的晦气。至於那个
小妞嘛┅┅就继续充当孩子们的玩具吧!」

薛剑秋眉头一皱,右手钢剑的剑尖朝地上一指,怒眼瞪视着熊文浩。

熊文浩目光一亮,笑道∶「哦,这是『杖中剑法』的起手式,挺像一回事的!
但不知你把『盲眼神龙』的武功学会了几成?可别让老夫太失望喔!孩子们,还
等什麽?上去考考他吧!」

众人一声欢呼,各个摩拳擦掌,面露邪笑地走近薛剑秋,似乎已把薛剑秋当
成了俎上肉。那个假扮店小二的汉子从人群中窜出,大嚷道∶「让开让开!这家
伙是老子的!」呼地一拳击向薛剑秋。

薛剑秋手腕一抬,剑尖倏地指向那汉子的拳头。那汉子一声怒叱,化拳为掌,
往薛剑秋的剑面一拍,整支剑顿时偏了开来。「这家伙果然有点本事!」薛剑秋
心中一喝,手腕微微一抖,整支剑顿时宛如一尾银色的泥鳅般,绕着那汉子的手
臂盘旋打转。只听得那汉子惨叫一声,整只左臂硬生生被卸了下来,顿时血流如
注。

熊文浩看在眼里,只是轻捻银须,笑道∶「哦,『怒龙之旋』,『杖中剑法』
无穷无尽式第十九招。使得有模有样的,挺有『盲眼神龙』的架势,只可惜若和
当年的正主儿比较起来,那就显得太过儿戏了。」

众人一见那大汉失去一臂,不禁又惊又怒。顿时便有几个汉子施展飞拳快
腿,从四面八方袭向薛剑秋。薛剑秋一见来势汹汹,顿时翩然转身,手中钢剑突
然忽高忽低、忽上忽下地往众人的手脚上划去。众人大吃一惊,万不料薛剑秋突
然会使出这诡异的一招来,情急之下,纷纷後跃相避,或是狼狈地向後滚出,有
两人闪避不及,已挂了彩。

熊文浩顿时目光一亮,拍手叫道∶「使得好!这是『杖中剑法』第七招『黄
龙过江』!当年『盲眼神龙』便是靠着这招,杀了老夫的好朋友『杀手七人组』。
嘿嘿,七位好哥哥,这次小弟来为你们报仇了┅┅」

这时,熊文浩身边的 面汉终於开口说道∶「熊先生,别玩了,赶快宰了薛
剑秋这家伙吧!别忘了咱们之间的协议!」

熊文浩抬头向那 面汉笑道∶「小伙子年纪轻轻,就是这麽沉不住气。你放
心吧!薛剑秋这娃儿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的,你不妨静观其变。」

这时,薛剑秋以一挡众,已和众人拆了数十招。众人一开始虽占了下风,但
因薛剑秋除了奋力战斗外,又要兼顾昏迷的陆玄霜,威力大大锐减;而且众人拳
刚劲猛,底子不弱,车轮战般分批围攻薛剑秋,很快地整个情势逆转,薛剑秋单
凭手中的三尺钢剑,已然陷入苦战。

薛剑秋长剑前劈後砍,犹如疾风骤雨一般,众人一时之间也难近身,但薛剑
秋心中有数,知道自己若再不思逃退之路,时间一久,难逃落败之命。但众人攻
防严密,薛剑秋一时之间,也难杀出一条血路。

薛剑秋心念翻转,以致手上剑招一弛,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破绽。一个汉子顿
时拍出一掌,正中薛剑秋後腰。薛剑秋忍着疼痛,牙一咬,倏地身形一翻,一剑
疾刺那汉子的咽喉。那汉子身子一低,长剑从头顶上呼啸而过。薛剑秋感到五、
六道掌力疾往後背攻至,顿时大吼一声,身形如陀螺般在原地电转,突然斜行而
前,长剑横削直击,迅捷无比,剑锋上的一股剑气微微扩展,众人见这一招威力
不弱,纷纷不由自主地後退,围在薛剑秋身周的圈子也跟着渐渐扩大起来。

「咦?」熊文浩看在眼里,不禁满脸疑惑地向那 面汉问道∶「这招是不是
你┅┅是不是欧阳啸天的『狂风八剑诀』?」

那 面汉白眼一翻,微愠道∶「闲话休提!到底什麽时候要宰了他?」

熊文浩摸着 下,一脸促狭道∶「老夫要看的是『盲眼神龙』的『杖中剑
法』,他使出欧阳啸天的剑招干什麽?哦,对了,他那瞎眼师父死得早,他应该
师承欧阳啸天的武功比较多,只怕『杖中剑法』只学会那几招而已。罢了罢了,
欧阳啸天的剑招没什麽看头,该轮到老夫亲自出马了!」话才说完,突然身形一
闪,一道矮小的影子闪电般栖向薛剑秋。

薛剑秋施展「狂风八剑诀」,剑招一剑快似一剑,风声呼呼,剑花朵朵。众
人见他势如拼命,倒也有些胆怯,攻防之间也不似以往绵密。正当薛剑秋八剑即
将使完,突然感到背後有一道前所未觉的强烈杀气,薛剑秋心中大惊,暗叫∶
「糟了!」迅速翻身回头,长剑犹不及刺出,只见前方人影一掌推出,「啪」地
一声正中薛剑秋的胸口。

薛剑秋顿时连退八步,手抚胸口,感到全身血液一阵翻腾。突然觉得喉头一
甜,「哇」地吐出一口黑血。薛剑秋以长剑拄地,狼狈地瞪视着发掌的熊文浩,
痛苦地咬牙道∶「混┅┅混元掌┅┅」

熊文浩闻言一愣,不禁笑道∶「嗯,有见识!连关外的绝学『混元掌』你都
辨得出,果然是『盲眼神龙』的得意弟子。」

众人见薛剑秋受了重伤,纷纷吆喝鼓噪,摩拳擦掌地靠近薛剑秋,连那被断
一臂的冒牌店小二也忍不住大声叫嚷∶「宰了他!宰了他!」

薛剑秋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,牙一咬,抱着陆玄霜向後跃了一大步,後背抵
住了围墙,手中钢剑往地上斜斜一刺,神色傲然地瞪视着众人。

正当众人一步一步向薛剑秋靠近时,熊文浩不知想到了什麽,突然张口叫道∶
「孩子们!小心这招『神龙摆尾』,双脚别被他给斩了!」

薛剑秋顿时大喝一声,钢剑疾向前方一撩,一大块地皮被薛剑秋一剑撩起。
薛剑秋手腕急速抖动,瞬间便在撩起的地皮上砍了二十多剑,顿时地皮被砍成粉
碎,当场尘土飞扬,一片迷蒙。众人心中大惊,害怕薛剑秋又使出了什麽惊人的
剑招,纷纷向後跃退。薛剑秋见机不可得,当下忍着胸口的疼痛,深深吸了一口
气,双足一点,立即从一片蒙蒙的飞尘中跃起,搂着陆玄霜的身体飞出了围墙之
外。

那 面客顿时气得跳脚道∶「可恶!怎麽让薛剑秋逃走了?快给我追啊!」

熊文浩冷笑道∶「好小子!和『盲眼神龙』一样狡猾,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
孩子们,快追吧!」

众人应诺,急忙打开了後院的大门,纷纷跑出後门追杀薛剑秋,後院里只留
下了捻须微笑的「笑面虎」熊文浩,以及那名怒气腾腾的神秘 面客。


请期待风尘劫(十二)忍辱习温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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